不只是东宫这点子事了。他略沉吟片刻,摩挲着白玉盏:“你若是要当太子妃,还是得有个由头才行。”
顾姝臣有些奇怪,不是说北疆公主的事吗?怎么七拐八拐的,成了她要当太子妃了?
她又何时说过自己要当太子妃了?
沈将时还在思索着,要把一个侧妃立为太子妃,要么是立功,要么是有子,要么就是资历熬够。前一宗可遇不可求,最后一件自是不用提行不通,第二件事倒是还能努努力。
他这么想着,目光又移向顾姝臣的腰身,顾姝臣年岁,还是稍微小了点…顾姝臣看他灼灼的目光靠上来,别开目光,忙转了话头:“说起来,我娘本想着等两个哥哥都娶亲了,再留我多待几天,从爹爹当年部下招个上门女婿来着。谁想到,我们一窝三个,我竞然第一个嫁了人。”世家贵女成婚是大事,不仅是结两姓之好,更是与朝堂局势紧密相连。以女儿换权势的人家也不在少数,这般情况下,顾家夫妇能这般考量独女的婚事,很是难得。
“你大哥的婚事还没定下?"沈将时有些好奇。顾慕臣年龄比他还大些,怎么拖到今天还没成婚。
顾姝臣答道:“我哥哥原先是定了,谁想两边都换了庚贴,送了聘礼,姑娘的母亲忽然没了,只能先拖着,等人家姑娘守孝结束了再议。上面我大哥拖着,二哥也不好越过去,只能慢慢相看着。”这样阴差阳错的,谁想竞是让她这个小妹先嫁了人,沈将时心里想,这人间事,有时候真是玄妙得很。
“那你二哥呢?可有心仪之人?”
顾姝臣闻言,忽然嗤笑一声:“他呀,一介武夫,成日里就会舞刀弄剑,哪里能弄得懂姑娘们的心思,不把人家吓走就够好了。”沈将时等她说完,忽然问了一句:“你跟你二哥,是不是要更亲些?”骤然这么一打岔,顾姝臣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着沈将时开口道:“殿下您问这个做什么?”
一家子骨肉至亲,哪里还分个亲疏远近?大哥二哥都是他亲兄长,跟谁更亲些,就算心里有成算,嘴上也是不会向外人说的。不然传到人家耳朵里,该有多伤心呀。
沈将时摇摇头:“孤随便问问,侧妃不必介怀。”恰好在这时候,内侍把菜呈了上来,换下了之前那几道菜。顾姝臣给沈将时盛了一碗酿圆子,拿起筷子,看着他道:“不过殿下说得没错,私心里,妾是跟二哥更亲些。”
她笑了笑,又解释一句:“这不也是正常吗,妾跟二哥年龄更近些,能玩到一块,自然要亲近些。”
她夹一筷子白菜:“妾就不信,您跟那些弟弟妹妹比起来,岂不是跟策王关系更亲?”
当年太子殿下出生后,陛下好一阵子没有新生的儿女,是以沈将时最大的弟弟,还跟太子殿下差了一大截。
这句话说完,沈将时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皇家手足,跟你们外边的不一样。”
闻言,顾姝臣没再言语。
她这句话其实带了些试探。那日宫宴出事后,她总想起策王妃那日拦下他们的举动,隐隐透着古怪。
顾姝臣垂眸盯着碗中冰圆子,白瓷匙柄在指尖转了个圈。终究人家俩兄弟间的事,她不知内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安静用起膳来。用完膳,顾姝臣的困意便上来了,起身往里间去,揉着眼睛对着沈将时道:“殿下,我先去歇一会儿…”
沈将时知道她的习惯,用完午膳照例要到里间歪两刻钟。他点点头,也往里间去:“你先歇着吧,孤也歇一会儿。”顾姝臣脑袋眼皮子重得睁不开,草草点了点头,就摘了鞋往架子床上躺去。沈将时亲眼看着纱帐落下,并未惊动她,径自倚上临窗的美人榻。梨花木几上放着绣篮,最上头搭着一个绣好的香囊。鹅黄蜀锦香囊正泛着柔光,绣着簇簇生动的翠竹,下面点缀着小花,花蕊处缀着米珠,平添了几分意趣。他屈指抚过凹凸的绣纹,缓缓摩挲着翠竹的叶子。这是顾姝臣一针一线绣出来,沈将时想象着她捻着线的模样,会心一笑。长乐阁里,处处透着恬然与宁静。美人榻旁的熏炉里溢出一点青烟,浸地满屋都是鹅梨帐中香。
若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人,该多好啊。沈将时望向纱帐中那道纤细的身影,薄毯勾勒出婀娜的身形,只是静静躺着,便能让人觉得媚骨生香。
顾姝臣睡得迷糊,却突然发觉似乎有人进到了里间。那人走到太子殿下身边,耳语了几句。片刻后,沈将时走到架子床旁,俯身在顾姝臣耳边道:“孤有要事,先回继圣轩了。你先歇着,晚上不必等孤用完膳了。”
顾姝臣朦胧地点点头,转个头又睡去了。
接下来几天,顾姝臣都挺自在。张孺人身上的毒解了,许良娣自知嫌疑在身,也格外老实,追查张氏中毒的事有太子殿下,她倒成了东宫里最闲适的人。这日又落下瓢泼大雨来,顾姝臣窝在屋里逗眉音。前些日子采薇不知上哪给找来一个紫檀鸟笼来,里面装了粉彩浴盆,配着青花桃型鸟食罐,在廊下挂着,格外精致。顾姝臣不喜欢把眉音关在笼子里头,还是用着鹦鹉架子,只在晚上的时候把眉音放进笼子里。
小鸟站在她手心里,歪着脑袋看顾姝臣。顾姝臣从食罐里挑出松子来,放在指尖让眉音啄。
傍晚时候,雨还没有变小的趋势。顾姝臣抱着柳琴,让采薇把支摘窗打开一个小缝,搬着椅子到窗前,伴着雨声弹起琴来。今日翠影来东宫里送账本,竹青到外边接应她。到现在已经去了两刻钟,还不见回来的影儿。
采薇有些心急,走到窗边,听着外面雷声阵阵:“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姝臣按着弦,抬眸飞一眼:“急什么?人家小姐妹难得见一面,多聊些也是情理之中。”
采薇闻言,眉头依旧不展:“可这雨也太大了,可别耽误了翠影回去。顾姝臣拨琴的手慢了几分,笑道:“无妨,你当你主子是傻的不成?我一早吩咐了竹青,叫翠影回去时候坐马车,再叫两个小内侍送送。”采薇这才露出笑意:“娘娘思虑周全呢。”二人正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