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枕着的那只长手越过我的脖子,抓着我的手,轻轻摩擦着我的虎口。
“也不完全是。”
“?”
我抬头看他,他抱着我换了个姿势,我们两个面对面躺着,他把手收回去,自己枕着,用另外一只手靠着我的肩膀。
我安静听他说。
“到这边看一批料子。”他说:“之前老方不是和你说了一些事儿?”
我细细回忆,点头:“嗯,我知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一批料子代替被他们换过的?”
“聪明。不过我另有所用。”
另有所用?
如果不是代替那一批被他们动过手脚的木料,那他用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放着之前的那一批料子不管,用双倍的成本重新制作新的?
混淆对方视线?
让对方在疯狂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跌落的越深……方便他收集更多足以致死的证据,让人永无翻身之日?
“你应该猜到了。”他看我刚刚神色变动,直接下了定论。然后翻面平躺,双手枕在他脑后,沉默的盯着天花板。
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房间安静无比,我保持刚刚侧躺的姿势就这么隔空看着他,没有靠近,我们都保持原样没说话。
既然他选择这样做应该早有把握,早有准备。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主动探问:“你已经想好了吗?这样会不会……”
我本来想问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可我把自己换在他的角度:曾经我尽心尽力想把一个人拉回正道,后来我以为冰释前嫌,我们之间合作这么多年,彼此互利互惠,可在我最艰难时,他竟想把我踩到坑里永无翻身之地。还用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威胁我。
当我想到这些我说不出“不太好”三个字。
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像他这样干。
不然能怎么样呢?
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泥坑,头顶是别人绑着钢钉的脚板。
进退两难。
可往下走,只有泥潭,永远都爬不起来。
往上走虽然会头破血流,指不定会被扎死,可若是把那一双脚推翻,亦可重见天日、重现太阳。
必须拼一把。
“会不会什么?”
他扭着头,问。
我盯着他一两秒,摇头。然后也学着他翻面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如果他这样做,最危险的人是我和李小霞。
可如果他不这样做,谁又能保证我们相安无事?
面对祸患,他已经尝试过避让。在他苦苦挣扎的这段时间中,他肯定想过无数种法子,但都没用。
那就只能铲除祸害。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危险?没有安全感?”他问我。
这次换成他像刚刚那样侧躺着,看我。
而我扭头回应:“王浩,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也知道所有的事你都拼尽全力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样做。
没关系,你放心大胆的去搞。无论最后结果是如何我都接受。
既然我们都已经身在泥潭,只能拼尽全力决一死战。”
“小梅……”
“不然你觉得我、我们还有后路可退吗?”
这不仅仅是有没有安全感的问题,也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是我们三个人已经只身入局,谁都脱不了身。
总不能像偶像剧里来一个虐恋,演一出戏,假装彼此已经分开没有任何关联。这样对方就没法把人纳入其中,就没办法威胁他了?
呵。
这是明晃晃的生活,是血雨腥风的商场,不是霸总偶像剧里的过家家。
再者,我身处低谷时,他搭钱尽力。现在他有事,我难道要全身而退、袖手旁观、弃之于不顾?
王浩不说话了。我觉得不安全又如何?头顶着最大最沉的石头的,是他。
他比谁都难抉择、比谁都挣扎。
他又重新躺平,双腿自然分开一个角度,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抚、如何开话题。
我也平躺着,放空着。
冷不丁的听到他突然问了一句:“后悔吗?”
我心里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不见血但很痛。
后悔吗?
认识他后悔吗?还是重逢后后悔吗?
以什么样角色后悔?
是,可能没有和他在一起,我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过着原来的生活。可能和张建已经闹得分崩离析,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但应该没有生命顾虑。
可是命这个东西谁说的清呢?
如果张建犯混呢?
如果他大义灭亲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没有和他重逢,我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自由、自豪,不会有如此丰富多彩的经历。说难听一点,就是为两个孩子而活的母亲,有全尸却是行尸走肉。我扪心自问,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会不会和他沾上关系?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在心里点头,肯定。
从来多少次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拥抱他、靠近他、和他走在一起。
他对我的吸引力太大,就像我根本就无法拒绝、也无法摆脱的磁场。我们注定会携手同行。
我抓紧他的手,十指相扣着。我们一同把目光放在我们紧抓在一起的手上,又四目相对。
“永不后悔。”
我义无反顾,铿锵有力的回。
他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一些。
“王浩。”
他把我拉入怀中,抱紧,声音很轻很沉的在耳边“嗯”一声。
“我只有一个事儿问你。”
“你说。”
“把他完全扳倒的机率有多大?”
他想了想,下巴一直在我头侧磨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