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烛火应声摇曳,云瑶趁机抽回绣帕,转身时发梢拂过谢大人官帽,一缕青烟悄然钻入他眉心。
这是瑶池畔养了千年的惑心草,最能叫人见所想见,听所想听。
"大人可闻见桂花香?"云瑶突然指着窗外那株光秃秃的老树,"都说月圆之夜"她尾音还悬在半空,谢大人瞳孔已泛起混沌的雾霭。
他恍惚看见溺毙宫女正站在桂树下冲他笑,指甲缝里的金线与云瑶袖口纹样完美重合。
更漏声又响过三遍。
云瑶倚着嵌螺钿屏风轻摇团扇,看谢大人踉跄着走向庭院,官靴将满地珍珠碾成齑粉。
她知道惑心草只能维持三刻钟,但这足够让御史大人"看见"云裳与秦夫人在假山后密谋——用他亲自教导的刑侦技巧。
"你倒是舍得用瑶池仙草。"君墨渊的声音混着松香从身后传来时,云瑶正将最后一颗明珠踢进地砖缝隙。
她转身便撞进男人玄色大氅里,前世被万箭穿心时都不曾紊乱的气息,此刻竟因他衣襟上沾染的龙涎香颤了颤。
云瑶指尖凝起仙光正要推开,忽然瞥见月洞门外闪过明黄色衣角。
她故意踮起脚尖凑近君墨渊耳边"战神可知凡间最利的刀是什么?"温热气息呵在男人喉结,满意地看他颈侧青筋暴起,"是自以为执棋者的"
惊呼声如利刃划破夜空。
云瑶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满地突然静止的珍珠,听见廊下铜铃无风自动。
更漏滴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而本该在三更天出现的梆子声,此刻却提前响了整整一刻钟。
君墨渊猛地将她扯到身后,长剑出鞘时带起的罡风掀翻了十二扇缂丝屏风。
云瑶在漫天翻飞的雀金裘中攥紧乾坤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令人窒息的威压,这铺天盖地的龙涎香,除了那个人
琉璃灯影突然全部转向正门,方才还喧嚣的宴厅骤然死寂。
云瑶感觉喉间泛起熟悉的血腥味,那是前世被灌下鸩酒时的滋味。
她强迫自己松开掐出血痕的掌心,任由君墨渊带着薄茧的手指覆上她颤抖的手背。
雕花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穿堂风卷着雪粒子扑灭半数烛火。
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云瑶看见自己水红裙裾正以诡异的速度褪成惨白——就像那件浸满冷宫血污的素衣。
她深吸一口气,齿间还残留着惑心草的苦涩,却混进了某种令人战栗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