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桌上,边吃边时不时朝右手边瞥过去一眼。她现在对于段祈安的所有关怀,已经学会了照单全收。犹记得那晚,段祈安一脸认真地询问她要不要跟他培养感情。当时的状况,她不可能不受动容。
仅几分钟的时间,她在心里对未来做了无数种假设。不管是好的、坏的,都通通想了一遍。
其实若选伴侣,段祈安的条件算得上是上上乘,家世、样貌、人..…末了,她慢悠悠启唇,吐出一个字,“好。”思绪不禁越跑越远,最后还是有人来叩门,告知仪式快开始了,催新郎快点回去。
段祈安前脚刚走,施千勋后脚就进来了,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躲在哪里刚刚哭完。
施令窈刚在段祈安的帮助下站起身,长发高高挽起,鬓边两绺碎发自然垂落。
视线从上往下,蕾丝头纱、裙摆整齐散开,显得越发落落大方。施千勋再次觉得眼热,鼻头酸涩,仰起头将眼泪强行憋了回去,而后撑起胳膊,等她来挽。
施令窈缓步过去,慢慢挽上,再开口,难掩哽咽地说:“施董,我不在,你可不许欺负温老师,不然我定要你好看。”施千勋一噎,反应过来,“我怎么敢,你妈妈最近把趾压板换成了榴莲。”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宴会厅的门口。施令窈驻足下来,任由段祈音和闻初整理着长长曳地的裙摆。她不由收紧挽着施千勋臂弯的那只手,等人偏头望过来时,没忍住溢出一声啜泣,说:“爸,你放心,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一定会幸福的。”话音将落未落,时间走至十二点的位置。
宴会厅的双开大门缓慢朝里打开。
内里,所有受邀宾客的目光迅速汇聚到一处,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一束追光从头顶打下来,仿佛是将施令窈罩在了一个很独立梦幻的空间,让她只能看见正前方挺立站着的段祈安。
踏着音乐的拍子,在纷扬而下的花瓣中,她提步往前,迈得格外缓慢。岂料走到一半,段祈安忽然阔步到她的面前,然后从施千勋那里牵上了她的左手。
回到舞台的正中央,流程不算九长繁琐。
最后,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段祈安左手覆上她的颊边,微微低身,半分犹豫都没有,径直就吻了上去。施令窈瞪圆双眸,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只是,在看到流程单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借位,或者最多,是唇角。段祈安吻上去的那一刻,头偏了半寸,视线直直地瞧着某处。就好像是,在故意吻给谁看。
婚宴结束,Party开始的时间,夜幕已悄然来临。施令窈身体特殊,又跟着忙碌了一整天,精力有限,跟段祈安商量过后,决定提前离开,直接回家。
段祈音还有段祈安的那几个好友留下来,负责招待其他还未离开的宾客。铂境酒店的正前方,有一大片地方,是人造景。此时此刻,喷泉喷洒,灯光大亮,一切都生机勃勃。施令窈穿了件宽松的A字版型长裙,很清凉的一身穿搭,却还是觉得闷热难耐。
她站在廊下,等段祈安开车上来,时不时会偏头看一眼,然后又移动视线到手里的卡通电风扇上。
很小巧的外观,被做成了熊猫的形状,是方才酒宴上一个小女孩给她的。施令窈垂着脑袋,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在哪里。蓦地,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压来,在她抬头之际,探手过来,拿走了电风扇,然后扳动胳膊的位置,顶端的扇叶便跟着转动了起来。她没再接过来,好奇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还在国外,就没给你.…
谢司臣扯动唇角,关掉电风扇,直接塞入她的手中,说:“昨天晚上,是我让秦睿带我来的,希望你别怪我不请自来。”施令窈摇摇头,没再吭声。
空气霎时变得稀薄,让人觉得煎熬。
谢司臣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系着墨绿色丝带的礼盒,是某个很有名的丝巾品牌,读书时她常用来绑头发。
她迟疑着没接,谢司臣又往她的面前递了下,笑着说:“新婚快乐。”施令窈微愣,两指轻轻捏上,拿了过来,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谢司臣先是往后退了两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直到那某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慢吞吞回神,余光里段祈安正好驾车过来。
路上,施令窈窝在真皮座椅里,不紧不慢地拆开礼盒,里面整齐叠放的丝巾,花样十分熟悉,是品牌的新款,各大平台铺天盖地的都是广告。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下意识地抬眼看窗外,三五分钟后,渐渐瞧出了端倪,说:“这不是去观禾山庄的路啊。”
段祈安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不回那里。”之后,两个人再没交流。
直到车子停靠在路边,施令窈下车后环顾四周,模模糊糊感觉有点熟悉,“我记得阿音在这里好像有套小别墅,我们是要跟她住一起吗?”未有人搭话,她伏身下去,从半降的车窗望进去。段祈安刚解开安全带,侧身朝着副驾的方向弯下腰,很快拿着她不知何时遗落到脚边的礼盒,开门下车绕到她的面前。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段祈安,忽然察觉到面前的人自方才从酒店离开,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低气压持续到了现在。
一开始,她将这些都归在了早起忙碌了一整天,难免会心力交瘁上面。纵使是铁打的,都有可能会有点撑不下来,毕竞连她自己都懒得张嘴巴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在段祈安的视野里,女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某个地方,认真到入迷。他顺着也看过去,目光落在手里的暗棕色礼盒上面。不受控地,刚才在酒店门口,还有晌午在迎宾处的画面,逐渐在脑海中重叠在了一起。
段祈安自知在感情方面的经验一片空白,但自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以后,接触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个,他能很轻易地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来是否存有善意,敌意也一样。
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