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C 58
餐厅内，暖黄色灯光从悬浮式水晶吊灯倾泻而下，在手工打磨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粼粼波光，如同铺了一层璀璨的碎金。长方形桌边,施令窈几人相对而坐,安安静静地翻动着手里的菜单。关寂舒上一次来，是在刚回国的时候，这几天刚好想这口想得紧，此时看见展示图片里的虾肉烩饭,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暗自吞咽了下，望向施令窈，一脸兴奋地问：“确定要请客哦？”施令窈没片刻犹豫，"确定，想吃什么随便点。”闻言，谢司臣放下菜单，撩眼看桌对面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眉头僵硬拧着，莞尔着温和出声，“是我硬要拉着你一起吃饭的,应该我来请。”施令窈耸耸肩，没怎么吭声，反正段祈安是这家餐厅的常客，待会儿直接记到段祈安的账上就好了。
见她没异议，谢司臣悄悄勾了勾唇，食指的指尖在凉丝丝的菜单上自上而下缓慢滑动，转而对旁边候着的侍应生说：“虾肉烩饭,豆香手掰豆腐,藜麦脆皮乳鸽,干烧黄鱼，鱼翅冬瓜羹，藤椒油莴笋，腌渍葡萄。”说完，递出菜单，问对面的两个人，“你们还有什么要加的吗？”施令窈唇线抿直，摇了摇头。
关寂舒脸上的表情就很丰富多彩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许久，才低伏到施令窈的耳边，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你这个爱慕者不简单啊，点的全都是你喜欢吃的。”
施令窈垂下头，暗叹口气。
没错，这家餐厅在荣京已有快二十年，读书时她跟段祈音，还有谢司臣和另外一位交好的男孩子，但凡有空，就会总往这家餐厅跑。点菜的时候，几乎都是迎合着她跟段祈音的口味，而她喜欢吃的，与段祈音差别不大，最多就是再点上一份烧带鱼。只是这个习惯，在她和段祈音迈入大学校门后便变了，没有其他多余的原因，仅是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开车无法避免会堵在路上，而地铁或者公交起码要耗费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太过折腾。
短暂恍神之际，依旧驻足在一边的侍应生忽然开口，视线直冲着她，“施小姐，手掰豆腐和莴笋这两道菜里都放有蒜末，要帮您拿掉吗？还有干烧黄鱼里有姜末，要帮您换成姜丝吗？”
施令窈听见后，脑子里空白了半刻，转瞬就反应了过来。她礼貌一笑，语调莫名变得柔和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饮食习惯？”按道理，距离她上一次来都过去了四五年了，很多讯息肯定早就被清除掉了，毕竟这种高级餐厅都会习惯性地在某一个固定的时间，在后台更新一遍常客的信息。
侍应生冲她笑笑，手里的手持点菜机已经垂放到身侧，神态放松了些许，“段先生是我们餐厅的常客，前段时间每次来都会让厨房做几道菜带走，还叮嘱我们不要放蒜，姜末也要换成好挑拣出来的姜丝，说是给自己的太太准备的。”施令窈别开眼，耳后顿时烧了起来，一时间，极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之前她嚷嚷着吃腻了御景苑的饭菜，非要段祈安在下班回来的路上去附近的餐厅给她打包几道菜回来，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家餐厅买的。其实她喜欢吃的，御景苑的厨房也是能做出来的，但就是感觉差点意思，不然也不会有很多人在三餐不愁的情况下，偶尔点上一两次外卖来吃。想到这里，她不免好奇心重了起来，瘪了瘪唇，问：“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太太就是我的啊？”
侍应生思忖了会儿，忙说：“段先生的手机壁纸..用的是您的照片，我有几次多看了几眼，便记住了。”
话落，施令窈脸上的红晕越发鲜艳了，像是抹了层胭脂，眼角眉梢都染着几分往常少有的羞涩。
她跟段祈安之间，从未有过信任方面的状况，所以根本没机会碰到对方的任何通讯设备，自然也就不知道段祈安的手机壁纸居然用的是她的照片。默默回味了好半晌，耳畔陡然传来关寂舒埋怨的声音，“我就知道，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狠狠地吃上一顿狗粮，快上菜啦！”施令窈收回思绪，唇角依旧勾着轻浅的弧度，故作平静地冲侍应生说：“谢谢你，还是按照原有的做法来吧，麻烦了。”侍应生应声后，欠身离开了包间。
周围忽然就陷入了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道色味俱全的精美菜肴终于送了上来，依次摆放在长桌上。
施令窈吃了筷鲜嫩的鱼肉，主动起了话头，“谢总，很感谢贵工作室的赏识，不知道聚丰打算从广大投稿人中择优选择原画师的决策，您是否已经收到？谢司臣也是刚才在步行过来餐厅的路上得知的这件事，本来打算多组织下语言再提，不料对面的人竞如此猝不及防地主动聊了起来。他猜测，应该就是施令窈那会儿去了段祈安的办公室，两个人经过商量才会有了这个决定，可这让他很不解，“其实没必要走这么多的程序，你在担心些什么？”
走程序？
施令窈脸色骤然一变，眼底透着股子掩饰不住的无可奈何。她压低语气，直言，“那会儿在会议室，我害怕其他人以为我是靠关系才拿下了这个项目，不得不故意跟我先生生分，这让他很不高兴。”“所以我告诉了他我的顾虑，他为了让我安心，便想出了这个办法，我觉得很公平。”
谢司臣着急抢话，“我不这么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我没有。在外人眼里，我资历不够，代表作品不多，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拿下项目，名不副实。"施令窈放下筷子，不吃了。谢司臣不由恍起了神。
他看过施令窈发在公众平台上的许多作品，不管是商业或是私人的稿件，还是后来在漫卡平台上连载的漫画，全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这几年间，施令窈的画风较以前成熟了不少，也进步了不少，不然之前他在会议上提出邀请施令窈来担任《代码恋人》原画师的决定，是绝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谢司臣喉咙紧了紧，“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施令窈抿了口茶，“没事。”
一小时后，这顿晚饭终于是用完了。
施令窈坐在圈椅上，看关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