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之是魏璟的人,他断然不会因他几句话就轻饶。江淮之只好道:“周姑娘是我带走的,王爷不应该迁罪旁人。”章王这才松了手,转头拔刀指向江淮之,怒道:“人在哪儿!”“王爷只管安心便是,无人会对云月姑娘不利,当下王爷要做的是放过周大人。”
章王听不惯威胁,火气上来毫无理智可言,直接将那刀蹭破了江淮之的脖子。
他身材魁梧,也是自小军营里练出来的,江淮之这样文弱的人压根无法与之抗衡。
但他压根不惧,依旧淡然道:“王爷明知周大人是无端卷入,并非主事之人,何必因一时冲动行事呢?倘若周大人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周姑娘如何承受得了?”
江淮之脖子上的血依旧流出来了,文瑶在旁边瞧着害怕,担心章王真的要把人杀了,急忙走上前:“江大人说得不错,云月姑娘那日在雨中被王妃罚跪,已经动了胎象不稳,若此时再出现什么事,王爷又能接受吗?前三五个月正是稳胎的时候,王爷不该如此冲动!”
章王与周檀没什么仇怨,不过是因为周檀不肯将女儿送进王府,又因他与魏璟有那么点关系在,故而添油加醋,拱了一把火。所以归根结底,就是为一口气,没什么仇怨。但眼下不同了,周云月有了身孕,这对章王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也是教人能捏住的把柄。
昨夜是,今日亦是。
他恨恨地松了手.想起昨日大夫给周云月把脉时也是如此说词,转头看向文瑶:“你又是如何得知?”
文瑶回道:“小人是大夫,那日离开前曾给周姑娘把过脉象。她本就因周大人被羽卫抓走才去寻王妃帮忙,忧思过度加上淋了雨,这才动了胎气。”章王闻言,生生憋了一肚子火,喘了半天气才威胁道:“若她少了一根头发丝,本王剁了你们!”
没在魏璟手里他尚能忍一忍,甩袖转身,策马而去,卷了一阵尘土。文瑶扶起地上的江淮之,“江大人可还好?”“抱歉,连累舒姑娘了。"江淮之被她扶起来的同时也瞧见了她腕上被勒红的印子,心里亦有些过意不去。
“若你不在,我怕是也要遭罪的。”
文瑶仰头,视线落在他的脖子处,从袖口里拿来夜里覆眼留下的细纱,绕在了他的脖颈上。
轻软织物触在肌肤上,江淮之指尖不自觉收紧,有些不适应,但却没有拒绝。
眼睫低垂,弯下腰来配合。
文瑶嘱咐说:“我身上未带药物,江大人需要尽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多谢。”
章王逗留得太久,羽卫到底还是察觉了,魏璟正皱着眉,欲策马回头,江淮之先到了。
他下了马车,回禀了方才章王阻路之事,继而才道:“舒姑娘并无大碍。”魏璟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瞧着他,目光聚在他脖子上。梅花薄纱隐隐透着红,还落着一个蝴蝶结。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何人所系。
江淮之见他眼睛不曾挪动,伸手去摸了摸,抬头问:“可是有哪里不对?”他与魏璟之间,是君臣,有恪守敬重之礼;两人共事多年,因年纪相仿,又是心思缜密之人,通常不必多言便能理解对方,故而关系也会较其他官员更近一止匕
眼下自然能感受到魏璟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生了些不满意。他不知从何而来,只扶手提醒道:“后方马车已经跟上了,殿下可继续前行。”
老皇帝难得出行一趟,点了许多大臣陪同,浩浩荡荡地出行,直至午时才到行宫。
再作安顿,歇息,至日落后才开了宴席。
江淮之虽同行,却并不能与其他人一样坐着赏乐饮酒,需顾着整场席间。譬如各方递来的奏贴他需要过眼然后转交给魏璟,群臣们需要回禀的他需要代为传达……老皇帝不便接见太多人,于是便交给了江淮之。这些原本是交给江父负责,奈何江父近日身子不适,便都落在了江淮之头上。
他忙了整日,来不及去处理伤口,只换了身衣服,衣领束起来些,将将遮了伤口,但那片薄纱却未曾来得及取下。
幸而颜色与衣袍相近,若不近瞧,看不出什么。但章王素来是在脂粉堆里的,他又见江淮之不悦,瞧了他一眼,便冷哼哼道:“咱们少詹事想必在来时路上遭人啃了,遮遮掩掩的,好生扭捏。”故意让众人将目光聚在他身上,教他难堪。江淮之淡笑视之,躬身退下,并不回话。
魏璟顺着瞧了一眼,缓缓转过头,指尖沿着杯沿磨转。他对这样的宴席并没有来的意愿,通常略坐一会儿就走了。只是他离席,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倒是章王目光随着他,放下手中酒杯,也起身跟着过去了。穿过一重又一重院落,走到云霞台,魏璟方才停下,他脸色明显不如来时那般松散。
侧过眸,问了一句:“皇叔有话说?”
章王从石阶下缓缓走上来,“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要给文家翻案,有许多人能找,偏偏找本王是何意?”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并不好,尤其事事被魏璟压着,章王心里也有怨恨,所以奉月堂刺杀一事,他一早知情,甚至还插一脚添乱。魏璟不会不知道,却还是要找他来帮忙替文家翻案。魏璟言简意赅:“叔父简单,省事。”
“放屁!”
章王喝了酒,脑子却异常清醒:“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若想借机扯到这行宫大火一案,小心你祖父受不住这么气死过去!到时候朝堂无君王,乱作一团,谁都没有安生日子可过!”文家案子平反,之后便是行宫大火一案,他若接手,便搅进这浑局,便要被当成出头扛揍的那个。
他可不愿放着好好的享乐日子不过,去管那些癫事。“早晚都是死,"魏璟唇边延了冷笑,“以叔父的胆子,不应该。”章王觉得他不可理喻:“你爹怎么就教出你这个不孝东西!”小时候他凶两句就哭的人,这会儿站在一处,淡定从容到让人觉得像是换了魂。
他骂完欲走,魏璟忽然问他:“灵州假扮鹤老之事可与叔父有关?”章王回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