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墨蓝长袍不显异样,可所行之处却有殷红血水不断从他脚底淌过。
行至马车前,他才转过了身,面色是冷的:“愣着做什么,喜欢淋雨?”文瑶错愕地看着脚边的泅散的血水,随即走踩着走过,鞋面浸湿,她仰头,将手中伞倾向了他。
腥气扑鼻的浓。
她轻声问:“殿下受伤了吗?”
难得再次听到她关心,魏璟心情好了不少,淡然道:“无碍,只是杀了个人。”
高淮死在了牢狱,还是魏璟亲自动的手。
文瑶绕圈想了想,这大抵是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听起来不那么可怕的事。高淮一死,文家便也恢复了清白,太子中毒一事也公之于众,以周檀为首的一众臣子谏言要老皇帝彻查大火一事,势必要查出纵火谋反之人。而这矛头明晃晃地对准了煜王,两方势力明争暗斗,各种撕扯。煜王虽能沉得住气,其身边的人却并不好过,每日战战兢兢,生怕魏璟又突然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将他们砍了头。实则近日都是太子在处理那些事,魏璟反倒得了闲,早早便能回王府。他唤来江淮之问鹤老的事,从得知到现在也有十日的时间了,竞然一无所获。
江淮之回道:“赵愈提供的线索,我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鹤老的踪迹。”煜王行事向来谨慎,加上他对赵愈一早有了提防,故而提供的线索,有些广泛,查起来有些耗费时间。
但能确定的一件事是,煜王当真见过了鹤老。江淮之拿出赵愈给的药瓶:“此药丸是鹤老所制,舒姑娘已经确认过了。舒姑娘还说,这与当初高姑娘给殿下的是一样的。”魏璟想起当初高柔确实给过一瓶,还说是高震去泽州寻的。他皱眉道:“莫不是真在五皇叔手里。”
江淮之也有此担忧,但还是尽量往好的地方想:“赵愈给的线索是煜王在泽州便找到了人,可鹤老去岁中秋之后还去了江陵,时间想错,兴许未被煜王的人找到。极有可能如同殿下一样,只是私底下派人送过药。”“既然送过药,五皇叔岂会轻易放过?”
必然早已派了不少人去抓,甚至有可能已经得逞,以至于他让人找了几个月都没有一点消息。
魏璟捏了捏眉心,略显烦躁。
江淮之理解文瑶的忧心,但魏璟这般情急的模样,他倒有些不理解了,“殿下如今身边有舒姑娘,寻鹤老一事不必太过着急了。”着急?
魏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急不可耐。江淮之有多日未出现,今日若非是魏璟找,兴许根本忙不开脚。他从魏璟书房出来后,文瑶已经在等着他了。“抱歉,近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未曾及时告诉舒姑娘。不过你说的那些地方,这几日我也都让人去看过了,暂时没有发现。”文瑶早预料到会如此,倒不气馁,“无妨,可再等等。”她见江淮之面色不同以往,不由得问:“江大人近日似乎很疲累,可要紧?″
总不能是自己嘱咐的那些事,把人累到了。江淮之道:“不妨事,只是家母病了,这些时日侍奉在侧。”“江夫人病得严重吗?”
“是些旧疾,时下正逢发作。”
文瑶想着江淮之帮了自己不少,便主动询问道:“虽然我的医术不算厉害,但若江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江夫人瞧瞧。”江淮之原就有此想法,但逢魏璟受伤便不曾开口,如今见她主动提出来,没有推辞,连忙扶手道:"那便有劳舒姑娘了。”文瑶少见他有紧张的时候,也不敢耽误,当即便要和江淮之离开。但今日魏璟就在书房,想了想,还是去说了一声。他正忙着江淮之送来的折子,听见她说要去给江夫人看看旧疾,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西时回来。”文瑶疑惑:“殿下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他如今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伤口涂药的事,没有非要她不可,为何就要酉时回来?
魏璟并不答她,只道:“眼下正午刚过,三个时辰足够你来回。”文瑶微微皱眉,有必要连时间都控制吗?
她也不应下,回道:“若无事,我会早些回来。”刚转过身,便听得魏璟幽冷一句:“晚了便该罚。”文瑶随江淮之来到了江府。
江家如今是太子的近臣,再追长远点,祖上还是前朝的世家大族,几百年的积蕴,整个江府由外到内皆华贵显赫。
及至江夫人院子里方才见花开繁茂,绿意盎然,不似适才经过那些院落奢华,多了几分雅致。
文瑶走到廊下,已然听见了里面有阵阵咳嗽声传来。江淮之领着文瑶进了房。江夫人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一直在榻上倚着,整个人略有些憔悴。
嬷嬷在旁边侍药,却无论如何吞服不下,眼下已经换了第三碗药了“母亲,这是舒姑娘,来给您诊脉。”
文瑶上前行礼。
江夫人是知晓面前人是谁的,当初在温贵妃生辰宴上匆匆看过一眼。只是当初未曾细看,如今近瞧,竞觉得有几分眼熟。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有劳舒姑娘了。”文瑶把手搭在脉搏上,随后又仔细观察了江夫人的容色及咳嗽规律,再向近身伺候的嬷嬷问了药方以及病症的情况。江夫人则一直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了许久,有些恍然:“这姑娘瞧来有些眼熟。”
江淮之知道母亲的意思,解释道:“舒姑娘是鹤老的徒弟,自小在泽州长大,与母亲所想之人确有些相似。”
江夫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应该不可能,那丫头人在江陵,不会自小在泽州,更不会出现在京城。文瑶问完,又陪着江夫人说好些话,才了解完情况。又恰好她在的时间里,江夫人有一阵咳嗽得厉害,以至于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文瑶便留下施针,又重新开了些药,煎熬着喝了,到了傍晚才终于缓解了些等要回去时,发现西时都快过了。
回到王府时,魏璟书房与寝房都暗着,文瑶以为人兴许进宫去了,又或是已经歇下了。
她放缓脚步,绕过廊下,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刚合上,便听见身后漫不经心地一问:“几时了?”文瑶一瞬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