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果真不假。回到家门口,大风刮起,闪电轰鸣,本来不大的雨珠纷纷变成豆大,滴答滴答,下了车,陆砚修撑着伞下车,环视一下周围,庆幸自己回来及时。不然,就这天气情况,路上极有可能堵车堵很久。妻子不在家,家里称不上空荡荡的,父母和儿女都在,但他还是有点不适和妻子的暂时分别,给妻子打了一通电话。“老婆,沪城狂风暴雨的,你那边天气怎么样?”以此为开头,他和妻子聊了好一会,直到女儿受母亲之托,叫他去吃晚饭,没来得及挂电话,女儿伸手向他索要手机,说:“我要跟妈妈讲电话!“给。"陆砚修二话不说地把手机给满眼期待的女儿,顺手抱起她,到餐厅里。
没开免提,他大致猜得到女儿和妻子聊了什么,女儿全程笑眯眯的。女儿一讲完电话,儿子像接力棒似的,把手机拿走,跟妻子聊天。聊着聊着,父母也和妻子聊天了,一顿饭,他们几个都和妻子聊过,弄得他不好意思,怕打扰到妻子的工作。
饭后,一家人照常地活动。
到了孩子睡觉的时间,陆砚修去儿子的房间,检查儿子睡着的情况。儿子已经独立睡觉,无需大人陪同,还是得看一看情况。至于女儿,不用大人哄睡,需要大人陪同。但是吧,女儿这阵子喜欢和母亲睡,今晚他用不着操心女儿。回了自己房间,陆砚修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另一边,心中生出对妻子的思念,又想给妻子打电话,听一听她的声音。然而,这是妻子睡觉的时间了,他只好忍着不打电话,独自入眠。连着多天做梦的习惯所致,入睡前他以为自己又会梦到妻子主动的画面,岂料,不知睡了多久,他心脏仿若停止跳动,呼吸受阻,窒息感严重,眼眸睁得极大地醒来。
黑,无边的黑。
陆砚修未曾怕过黑,此刻他很怕黑,慌乱地打开台灯。光线的亮起,没让他好受多少,窒息感仍在,心跳乱了节拍,他瞳孔依然扩大,非正常状态。
喉结无意识地滑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实则是害怕地咽下过多分泌的唾沫,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
做噩梦了。
梦中,他见到……
妻子脸沾染上血迹,双眼紧闭,了无生气地躺在太平间。人类潜意识会对死亡存在畏惧,可梦见了妻子死亡,画面还极其真实,一种全身发麻发冷的痛苦缠绕上他,陆砚修久久无法从中抽离。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视线不受控地定格在空空如也的床另一边。雷暴雨并未真正结束,蓦地,一道打雷声响起。是雨夜,梦中也是雨夜。
顷刻间,陆砚修再次被痛苦吞没,急忙拿起手机,拨打妻子的号码。电话打通,却没人接听。
霎时,他呼吸不上来,安慰自己。
是梦,是梦,是梦,不是真的!
妻子在出差,她入住的酒店给他发过定位,睡觉前还跟他说过晚安,她人好好的!
安慰不起作用,陆砚修持续拨打电话。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被焦灼占领。
这一夜,陆砚修没再入睡过,在房间来回踱步,睁眼到了天亮。终于,太阳升起之初,他那些拨出去无人接听的电话,有了回应。电话一通,妻子深深疑惑地问他:“你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我手机好多你的未接来电,还有好多你的微信消息。”相比妻子的疑惑,听到她的声音,陆砚修得到的是心安,焦灼一下子消失,整个人轻松了起来:“我昨晚失眠。”“……“顾知微笑出声,“我知道了,你不习惯自己睡,是吧?”以前她喜欢关机睡觉,自从结了婚,有了孩子,她睡觉时手机不会再关机,一般震动或是静音。
今天睡醒前,她都万万想不到,她被陆砚修电话和微信轰炸了。吓她一跳!
差点担忧出什么大事了!
幸好陆砚修只是失眠,没出大事。
“嗯。"陆砚修确实不习惯自己睡,但失眠真实原因不想说出口,那太晦气了,他不想做到妻子死亡的梦,还要说出口,不吉利,“你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回来,我想你了,孩子也想你了。”
“会的。“顾知微眉眼微弯,“没事,我就挂啦。”电话被妻子挂断,陆砚修把手机放回原位。昨晚睡眠时间短暂,他上午不外出,在家补了个眠。结果,他补眠时也梦到昨晚梦到的画面,让他极其不安地醒来。他想,应该是自己惊吓过度,才又会梦到。始料不及,这个噩梦缠着他了。
一周过去,他都在反复做这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