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针扎过一样,冰凉刺骨。但也立竿见影,身上的燥热骤然被浇灭,徐肃年扶着桶沿喘了半响,这才走出浴桶,开始擦身上的水。
今日本是来找盛乔说话,他身上特意带了盛乔那日送给他的荷包。不过荷包里只装一张纸条实在有些太瘪,正巧夏日将至,他将盛乔的名字夹进常看的兵书里妥善收藏,然后叫齐甄去给他买了些驱蚊驱虫的草药填进去。正巧昨日出门路过一家卖香囊、荷包的铺子,还特意下马给盛乔挑了一枚淡青色的荷包,上绣着鱼穿莲叶的图样。
徐肃年觉得盛乔就如那尾在莲叶下穿梭的小鱼儿,灵动活泼,自由自在。他将这枚荷包里也塞了相同的草药,一并戴在身上,想在今日送给盛乔。但方才一通胡闹,两枚荷包都被浸透了。
徐肃年将自己擦干,又去擦那两枚荷包上的水,不过里头装的草药也都湿透了,怎么擦也擦不干。
徐肃年干脆把草药全都倒出来,然后把那两枚荷□□放到窗边晾着。眼看就是正午了,外间天光正好,徐肃年也在窗边站着,暖洋洋的日光透过半敞的轩窗照进来,正照在他潮湿的肩头。徐肃年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传来两道脚步声。
徐肃年半个身子掩在窗后去看,果然是盛乔和琥珀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盛乔手里还拎了个包袱,里面应当就是他的衣服了。徐肃年关上窗户,偏头时,忽然瞧见一旁屏风上挂着几件衣裳,应当是盛乔平日授课时穿的,颜色都非常浅淡,连花纹都没有,因此上面如果沾着什么东西就会十分明显。
徐肃年眯了眯眼睛,发觉那衣服的领口处竞然挂着几根长长的秀发,想来是穿脱衣裳的时候动作太急,不小心揪断了几根。徐肃年想象着盛乔那毛躁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明知那衣裳还是要浆洗的,但徐肃年还是很操心地把那几根头发摘了下来。本想一会儿等琥珀离开,顺着窗边把头发扔出去,转头瞥见窗台上并排放着的荷包,徐肃年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将那一缕发丝团好,塞进了盛乔送给自己的那枚荷包里。
才拉紧荷包,耳房的门便被人推开,盛乔抱着包袱走进来,见他手里拿着荷包,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徐肃年淡定地把荷包收入怀中,然后将另一枚特意买给盛乔的递给她。“有来有回,我昨日出门特意给你也买了一枚,往里面装了些驱蚊的草药,但方才都弄湿了。”
说完,指了指窗台上的草药。
“荷包晾干了就好。“盛乔一点都不失望,眉眼之间全是惊喜,“我回头也叫琥珀给我准备些草药。”
她伸手接过那枚荷包,手指在那条灵动的鱼儿上轻轻拂过,认真地说:“我很喜欢。”
这话不是敷衍,盛乔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荷包,颜色、图样都很衬她。直等徐肃年换了干净衣服离开之后,她还捏着那枚荷包不放。琥珀端茶进来,瞧见她手里荷包,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小姐这荷包是哪来的?奴婢怎么从前没见过。”
盛乔紧张了一下,然后立刻道:“就是上次我们和表姐一起出门的时候买的那个呀。”
那枚不是水蓝色的嘛?
琥珀心下疑惑,但看着盛乔特别认真的表情,便没把这话问出口,心想大约是自己记错了罢。
盛乔想起徐少安先前的话,从床上爬起来,对琥珀说:“眼看夏天就要到了,我们改日去街上买些驱蚊的草药,正好能塞进我的荷包里。”琥珀正给盛乔收拾她先前换下来的湿衣服。琥珀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见自己不过离开半天,盛乔这屋子里就乱成这样,擦身的帕子和换下来的湿衣服就在美人榻上随意扔着,实在看不过眼。“好,都听小娘子的。”
听到盛乔的话,琥珀一边敷衍着应声,一边走过去捡盛乔的脱下来的衣裳。中衣,中裤,还有裹身的轻纱。
琥珀一件件拾起来,然后拍平搭在臂弯,等着晚些时候一起浆洗。最后她捡起盛乔擦身的帕子,几枚半干不湿的花瓣从里面掉了出来。她立刻皱起眉,有些担心地问盛乔,“小娘子,你这帕子里怎么夹了这么多花瓣啊,您是不是又偷懒没换第二遍热水呀。”盛乔沐浴,总是要换两遍水的,第一遍会放花瓣增香,第二遍便只有温热的浴汤,别的什么都不放,以防花瓣一直粘在身上。盛乔的皮肤敏感,一时半刻地还好,若一直粘在身上,只怕要起红疹子。盛乔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在家的时候还好些,有两个浴桶,但盛乔有时也会贪懒,直接从花瓣桶里出来就穿衣服。在这里也是担心她如此,琥珀每次都给她多备出几桶热水。
听着琥珀这语气,倒像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似的。盛乔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巴,“琥珀,我早就长大了好不好!”瞧小娘子这天真的模样,哪有半点成熟的样子,琥珀摇了摇头,走过来把手心的证据摊给她看。
盛乔本还想辩驳,见到花瓣的那一刻,又瞬间记忆回笼一一徐肃年湿淋淋将她压在浴桶壁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起花瓣,一片片地贴在她的胸口和脖颈。
那花瓣一直没有拿掉,还是她后来擦身子的时候,自己擦掉的,这会儿都有些皱巴巴了。
见盛乔忽然不说话了,琥珀也没再唠叨,只道:“小娘子下次要再这样,我只能把剩下的所有花瓣都扔掉了。”
原也不过玩笑一句,盛乔却像是当了真,忙道:“别扔。”盛乔拽住琥珀,看着她手里的那几枚花瓣,孩子气地重复,“都不许扔。她要把花瓣全都晒干,塞进徐少安送给她的荷包里。与此同时,长安,燕国公府。
盛怀义穿着一身普通的常服,对候在外面的三郎盛淙打了个手势,让他再等一等,然后撩开帘子走进内室。
他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妻子,无奈地说:“宜秋,我只是去接女儿回家,又不是要定居洛阳,塞得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光是给阿乔的东西。“郑夫人却眉目一横,嗔道,“墨儿不是说了,咱们阿乔在她的济善堂做女先生呢,她能在洛州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