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在许家闹出那么难看的一出!”“那谁让你们不同意的!“李乐诗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你们要是同意,我们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嘛?!”
“大人不同意自然是有大人的道理!”
“什么道理?!”
李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这么大声,愣了一下,瞪大眼睛。李乐诗也没想到自己吼得这么厉害,看见父亲茫然的眼神一下子绷不住了,哭了起来。
李勋给自己倒了杯茶,沉默着喝下去,气得手指在抖。起了风,窗台上的贝壳铃铛发出撞击的脆响,空气不再窒息闷热。李乐诗哽咽着,低头摩挲手机,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屏幕上:“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数学第一次考98分吗?我开开心心拿着卷子回来给你们看,那天我真的太高兴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过那么高的分数,我记得你们也很高兴,夸我有进步…”
“但是等温亭深放学回来,一切就变了,你们听见他考了一百分,立即就把我的卷子折了起来,更加高兴地去看他的卷子。”“你知道,我在看见你们把我卷子折起来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吗?”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朝着李勋笑了一下,“要是我也考一百分,你们是不是就能多看一会儿我的卷子。”
李勋神色复杂地错开眼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来有一次逛街,姜玲玲女士看中了一条项链,很贵,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就说等我以后挣大钱,给她买七条不同款式的,可以每天换着带。”“可是,我妈说…“她哽了一下,“她哼了一声说′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亭深呢,亭深那么优秀,以后肯定能给我买很多漂亮的项链。”她搅弄着手指,越说越委屈,“爸,我不够优秀对不对?给你们丢脸了是不是?”
李勋赶紧过去抱住她,替她擦了擦眼泪:“怎么可能,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我们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
李乐诗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小时候积攒的委屈好像找到了缺口,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曾经她非常讨厌温亭深,非常非常讨厌。
讨厌他那么优秀,抢走了她父母的关爱。
更讨厌他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爸,你知道温亭深小时候鞋里的虫子都是谁放的吗?"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
李勋叹了口气,递给她纸巾:“早就知道了,除了你还有谁?”李乐诗就笑。
不止是放虫子,她还故意抢走了温亭深的很多东西,就是为了寻求一些心理平衡。
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等我现在喜欢上他了,你们又要让我跟他分开?”李勋一时说不出话,又深深叹了口气。
忽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他安抚好了李乐诗,走过去接起。听见护士打来的电话,他脑子轰地一下:“什么?车祸?在哪家医院?”李乐诗吓得忘记哭泣,身体要比脑子快一步,冲向玄关,李勋也脸色苍白地跑过来换鞋。父女俩慌慌张张下楼,往医院奔去。有时候,她觉得老天爷一定喜欢玩弄人类。他在这个人身上系上羁绊线,又在另一个人身上系上羁绊线,让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走到一起。
后来,老天爷看够了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戏码,又会从天而降一些挫折,致使让他们分开。
人类或许一直没能摆脱成为命运的玩具,不然,怎么可能在偌大的医院里恰好撞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她又刚好认识?李乐诗先进医院,大脑空白在大厅奔跑,突然就撞到了一个身体佝偻的老人。
还是老人先认出来的她:“乐诗?”
李乐诗回过神:……温爷爷?”
老人的医疗单散落一地,她忙蹲下身帮他捡起来,视线落在患者姓名那一栏时,她怔了怔。
温亭深的亲生爷爷,会姓梁?
她在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发笑。
老人看见她盯着自己的医疗单愣神,急急忙忙用那双枯黄苍老的手盖上,拽回到自己的手里,藏在身后。
“爷爷,您不是温亭深的亲爷爷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目前尚且不愿意用骗′这个字安在温亭深的身上。李乐诗刚哭过,这分钟眼眶又蓄满了泪,狂跳的心脏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变得异样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梁爷爷知道自己坏了事,忙拉过她手安抚:“你别怪他,他……他……只是太喜欢你了。”
她听见自己笑了一声,短促地发出了一个气音:“哦。”骨科病房在六楼,李乐诗的脚步突然缓了下来,好像刚才撞击的那一下,震散了她的全部慌张与不理智。
她没事人一般走进电梯,按下六楼,然后一点点看着数字在变化。除了那双下垂眼真的很红很亮,鼻头也是红的。站在病房门口,她看见温亭深坐在姜玲玲的病床前,了无生气地垂着头,皮肤苍白得似鬼,眉眼淡然如常。
察觉她走进来,他低垂的眸子才一点一点抬起,聚集光亮,缓缓站起身。可李乐诗的眼神只是淡淡略过他,就投向病床上的姜玲玲。她快要吓死了,直接扑到姜玲玲怀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姜玲玲没什么大问题,闯红灯的车没有撞到她,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腿,不住安慰她没事的:“好了好了,小哭包,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温亭深虚虚收了一下手指,压下自己强烈想去安慰她的念头,转身拿起暖壶去外面接热水。
开门时,他跟匆匆赶来的李勋打了个照面,两人相口口头示意,侧身而过。李勋进门就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谢天谢地只是扭伤了脚,接到电话我一听说是车祸,吓得我半条命都没了。”李乐诗起身擦了擦眼泪,鼻尖通红:“我吓得快要一条命都没有了。”姜玲玲横她一眼:“不是你不接电话让我们满世界找你的时候了?”她心脏咯噔一下,如坠入沼泽的石块,重重沉下去。这时候,温亭深提着水壶走进来,李乐诗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就将头扭向一边。
李勋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闯红灯的车撞到呢,亭深啊,打电话报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