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告了假,连朝会都没去。怎么太子妃还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坐怀不乱?她端坐着,看裴琦抱着布兔子一脸欢喜的模样,指尖动了动。“二嫂。”
康王妃忽然出声:“这兔子琦儿很是喜欢,不若与我讲讲是如何做的?我也想做一个给她。”
明蕴之抬眼看向她:“做法倒是简单,只是需得些时辰和眼力,弟妹若愿意学,我自然愿意教。”
二人对视一眼,康王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半刻钟后,明蕴之借口更衣,随着康王府的侍从去了后院。她刚坐下,康王妃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子。
“三弟妹要说什么?这般大费周章。”
明蕴之随手抬起茶杯上的盖子,撇了撇浮沫。“都下去。”
康王妃横扫一眼,康王府的人都退了出去,青芜和青竹站在明蕴之身后,岿然不动。
“去吧,"明蕴之轻声道:“去看看含之那边。”两人只能依言退了下去,眼里各自含着些不放心。也不怪她们多虑,实在是康王妃此前对自家娘娘根本算不上好,又在围场能当着康王的面打闹,她可是武将之女,会要些功夫的。
“是。”
几人关上房门,杏眸轻轻抬起,道:“三弟妹,现下可以说了么?”康王妃坐在她对侧,轻哼一声。
“那日你帮着我照顾琦儿,我也知晓围场那事我未受罚,有你在其中斡旋,投桃报李。”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此事说完,你就当没听过,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自然。"明蕴之颔首。
她看向明蕴之那张艳若芙藻的娇靥,道:“你就不好奇,太后娘娘究竞因何执意将那周氏女送入东宫?”
……为何?”
明蕴之不想她竟会说这个,微微直了腰身。此事她问过周觅柔,也想过数次。周觅柔看起来文文弱弱,家世、容貌、性情均无特别之处,便是防备裴或,也该送来个机敏之人套取消息。可周觅柔也不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她甚至还想,难不成真是太后娘娘善心大发,选了个女子为孙儿填充后宫?
“此事,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
康王妃点了点桌面,目光扫过她:“不止你我,整个京城,知晓内情的人也没几个。”
若非康王这几日春风得意,饮醉了酒说了些话,她也不会知晓此事。“二嫂没怎么出过宫,可听过几句童谣?”康王妃随口哼了哼:“十廿七,荧惑现,什么火什么雨的,乱七八糟。”“荧惑"主战,被视作灾星。
明蕴之忽地一惊,想起来时路上大街小巷所听到的歌谣,未曾听明白的词,竞是这几句?
十月二十七……
裴或的生辰。
“太子殿下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当年父皇领兵,忽然被偷袭,那一战打得凶险,我军惨败。向来稳固的军营失了火,更远些的地方,又淹了堤坝。”明蕴之拧起眉头,旁的便罢了,十月末,该是自秋入冬,降水稀少,何处来的水淹堤坝?
真是天降异象……?
“所以逐渐有了传言,说太子殿下是……
康王妃话未说完,冷冷哼了一声:“要我说,那几日出生的又何止一个婴孩?难不成天底下所有那一日出生的人,都是灾星?”她才不信这些,事在人为,至于歌谣,还不是人编的?明蕴之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面色沉了沉。“这些外头的传言,其实都不要紧,反正仗打完了也没人记得。要紧的是,偏偏太后娘娘在殿下回宫后,忽然病重,还摔了一跤,钦天监的意思是,乃不吉之兆。”
“太后老了,越老,越是怕那一个死′字。”明蕴之从她的言语中,拼凑出了当年之事。太后那几年,已不如从前威风了。康王妃不知娄家,但明蕴之心里明白,无论是出于防备娄家人,还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的考量,太后都没理由喜欢这个孙J儿。
回宫没多久,娄皇后便带着还是二皇子的裴或去了行宫别苑暂居。再过几年,娄家销声匿迹,娄皇后也玉陨香消。
连带着年纪尚小的二皇子,也被人"遗忘"在行宫之中。“关于此事宫中都瞒得紧,不是谁想探听就能知晓的。若非王爷那日说了几句,我也不知太子殿下还在行宫住过……“康王妃数了数:“总有个五六年吧。”明蕴之垂眸凝神,轻轻拨弄着手指。
想必他当初所住,便是西山行宫。
行宫中那些陈旧的书籍,还有那做了半截未完工的风筝,原来都是有主人的。
难怪他动作熟练。
他后来如何回了宫,又因何下定决心,去往战场?沉沉的旧事压在心头,明蕴之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是因着八字?”“可不么?”
康王妃应道:“是幽州牧之妻庄夫人寻来的,他们私下里称她叫福女',说是八字极旺,面相也好,能压灾星。”
“…我将此事告知你,也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康王妃说完,心头隐隐后悔:“总归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不信这些。我家王爷当年也年幼,肯定没做过什么,我问心无愧。就是这多少年前的童谣忽然又传唱起来,我觉得不妙,你.…她也不是个能憋得住话,藏得住事的性子。“三弟妹。”
明蕴之看着她的双眼,郑重道:“多谢你。”康王妃有些承受不住她这般认真的道谢,眼神游移一瞬,噌地站起来:“好了,我去寻琦儿了,你若是还想坐会儿便呆在这儿吧,这儿是我的地方,安静的很。”
她又风风火火地出了去,和来时一样。
明蕴之垂眼看着杯中浮沉的绿叶。
“福女”么……
是或不是都没那么重要,明蕴之想得清楚,此人能被太后送来,便是并不反对裴或坐稳这个太子之位了。
他这个太子,是北凉大军来势汹汹之时所封,以振军心的。那时军情危急,败局已定,无人能想到他会活着回来。偏偏他真的回来了,还带着军功,将这太子当得百姓信服,万人敬仰。私底下的暗涌定不会少,但明面上,他一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