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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1 / 3)

第53章第53章

第53章

河阴郊外的小院中,晦暗的夜色里,唯有几盏悬于门前的灯笼明亮,将腰间镶了灿金的玉佩映得盈盈生光。

明蕴之轻轻抬起,指尖抚弄在那玉佩上。

她以为这块玉佩,早就被那湍急的流水冲进了江河湖海,消失在某一处淤泥之中。

她还以为,这块象征着夫妻比翼双飞、恩爱美满的玉佩,只有她一人当真过。那日醒来得知腰间玉佩丢失以后,略略怔愣一瞬,便也释然了。兴许这样完满的东西,就如沤珠槿艳般,难以留存。却不想,今日还能再见到它。

玉佩原本碎裂之处,被人用金细细镶嵌,仿佛玉中原本就有的一处异色丝线,将那比翼鸟的羽翼染得金黄,栩栩如生。玉碎重圆,失而复得。

明蕴之轻轻抬眼,对上了那道漆黑的幽深眼眸。黑沉沉地,却无端有些灼热,像是冰天雪地里燃起的一丛篝火,炽热得仿佛能将积雪消融,化作潺潺春水,流经人间。“怎么不说话?”

裴或紧盯着她的双眸:“不喜欢?”

“………不是。”

明蕴之怔怔地看了他一瞬,目光又落在那块玉佩之上。她只是没想到。

明蕴之扬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婉柔和“喜欢的。”谎话。

裴或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垂眸,微微松开了目光。她说谎时,总是这般模样,摆出无懈可击的笑意和端方的仪态,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但她起码还愿意装出欢喜的样子哄一哄他,已经比当初冷着面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厌烦的模样好上太多了。

裴或轻笑:“喜欢就好。”

…愿意哄他,起码说明她还在乎这段夫妻关系。情难强求。

他敛眸,将那些装着毒物药粉的首饰一一取下,归置进匣中,状似无意地问:“玉佩可要也放进去?”

既然不喜欢,还是不在她面前显眼得好。

明蕴之将其取下,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此物失而复得,很是珍贵,还是放在匣中珍藏得好。”

裴或:"嗯。”

很会说话,连日后不佩戴的理由也寻到了。合情合理,没什么不好的。粗砺的指腹轻轻划过玉佩的表面,轻微的触感传来的瞬间,他将其放下,关入了匣子里。

微风拂过,许是觉得有些尴尬,明蕴之耸了耸肩,将厚皮袄拉紧,问:“殿下怎么想起要修这块玉佩?妾身还以为它不见了。”“前几月养伤,总归无事,顺手多画了几张图。”裴或随口回答,隐去了其中的数日无眠。他拉过她的手,轻叩门扉。“孤带你来此,还有一事。”

夏松和秋朔早已退出院落,在马车处守着了,门后无声,像是无人似的。就在明蕴之以为里面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门开了。和方才递给夏松匣子的那只手不同,这次开门那双手,布满了被火烧伤的疤痕,起起伏伏,异于寻常肤色,叫人看着心头一惊。屋中无灯,暗暗沉沉。

“东西取走了还不够,进来做什么。”

明蕴之第一次听到这样沙哑沉重的声音,刚一抬眼,便看到黏稠的夜色里,那张遍布疤痕的脸颊尤为骇人。

“阿……”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好似意料之中般:“怕了?”

裴或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安抚。

明蕴之摇摇头,镇定道:“不怕。”

那人似笑非笑,侧身将人放进了屋。他点了灯,屋中亮堂起来,沉重的身躯侧坐在榻上,随手指了指屋中的桌凳,让二人自便。明蕴之除了第一眼确实有些惊慌之外,便没了慌乱,她环顾屋中,屋子不大,器具尚且算得齐全,但好像都没什么被使用过的痕迹,桌后有一书柜,上面落满了尘。

应当是个暗柜,后头或许通往何处。方才递出匣子的那人,甚至更多的人,都能从此处进出。

那人见她不慌不忙,甚至像是看清了屋中布局的模样,呵呵笑了笑:“可知晓我是谁?″

明蕴之颔首:“第一次见舅父,晚辈空手上门,舅父勿怪。”她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便明白了他是谁。

身上的疤痕,无一不印证着他是当年娄家大火的幸存者,或许还是唯一一位活着逃出来的人。算算年纪,再瞧瞧与裴或有些神似的脸型,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娄寻越笑声半真半假,冷冷沉沉,“哪有晚辈给长辈送礼的道理,你便是送了,我也不会收。该不会是在怨我这个老东西没给你备见面礼吧?”裴或皱眉,刚欲开口,便听明蕴之轻轻道:“舅父的礼,晚辈已经收到了。”

“我怎不知送了你什么礼?”

“舅父的身上,有金屑,手指上亦有被火熏过的痕迹。中指关节处有厚茧,却不像握笔练剑,更像是握惯了刻刀之类的器具,"明蕴之不卑不亢:“更明显的,是味道。”

她道:“舅父身上的味道,和那匣中器物一模一样,定是长期沾染,而非假手他人。”

她几句话,把娄寻越原本准备反问的话都堵了回去。他笑了笑,狰狞的疤痕显得更加难看,但眸光却柔了下来,不再笼罩着沉沉死气。

“是个聪慧的娘子,有见识,也有胆识。”庄家那小儿身子滚圆,瞧见他都快吓尿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却能有礼有节,温声细语,远胜旁人。

他静坐一瞬,开口道: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和你阿娘一样的路。”娄寻越声音嘶哑,似从风沙中而来。

他看着裴或,眸中带着浓浓的疲倦。裴或看这娘子的眼神,和当初小妹的眼睛如出一辙,甚至……更深。

“好在……

娄寻越看向裴或身侧,那道清秀明丽的身影。“好在,你比他娘当初要清醒得多。”

他多年来被仇恨所淹没,任何细微的声响都瞒不过他。两人在院中的声音和动静,毫无遗漏地传入他耳中。

他熟悉裴或,却是第一次了解这个外甥媳妇。若依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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