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如人间星海。
稍行几步,便能瞧见如织的人潮,孩童手上提着可爱的兔灯鱼灯,追逐打闹着,明蕴之扬了扬唇角,想到了许久未见的裴吃。不知那呆兔子记不记得主人,在东宫可还安好。她想,没将裴吃送出去,真是个极正确的决定。姚玉珠见她看得入迷,刻意引着她往最繁华的街道上走,扬声道:“阿姐你瞧,这个多好看呀。”
齐王:“想买就买嘛,一个劲儿地看,可怜兮兮的。”姚玉珠骄傲地扬起下颌:“自然是要你主动提出给我买。”两人蹲在小摊前,开始争论哪一盏更为特别。明蕴之手中提着自己做的兰花灯,没去凑这个热闹,站在一旁等她。喧闹之中,她心里却格外宁静。
灯廊下,淡绯色长裙的女子衣角绣兰,发钗斜簪鬓边,温婉的眉眼映着点点灯火,从容而独立,似空谷幽兰般自有一番清雅之气。这气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有郎君只多瞧了一眼,便红了脸颊。她衣着富贵,却不显庸俗,那些价值千金的首饰都被她映衬得黯淡,任何人瞧了,眸中者都只能停留住她一个。
年轻郎君犹犹豫豫,终于在伙伴的鼓励下上前几步,想要搭话,还未靠近,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那人衣着寻常,好似只是无意中绊着了他的脚步,目光扫了过来。
被拦住的瞬息,那郎君便哑了声音,一股自心底而生出的深寒笼罩着他,手上的花灯掉落在地,他狼狈地蹲身去捡。等他捡起花灯,再想去瞧,那灯廊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像是他在艳色的夜里,做的一场梦。
明蕴之是被不远处的河岸给吸引住的。
她与姚玉珠说了一声,先一步往岸边去。随着人潮缓慢前行着,身边跟着护卫和随侍,倒没人能挤着她。
那处聚集着几个杂耍艺人,喷火的,踩高跷的,甚至蹦得老高能在空中翻好几个跟头的,明蕴之看得热闹,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碎银扔了过去。“多谢夫人!”
像是领班的人发了话,口中喷过火,手上帕子一扔,眨眼间,一支兰花珠钗便出现在手中,递与她。
“我瞧此物与夫人有缘,请夫人收下!”
青芜接过珠钗,叹道:“虽不是什么宝石,但这刻出来的模样还真挺像呢!”
明蕴之弯了弯眼睛:“那你给我戴上。”
托姚玉珠的福,她脑袋上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支。沿着河岸,一个还不及她腰高的小娘子正叫卖着河灯,瞧见她,笑嘻嘻道:“夫人可想放河灯?五文钱一个,童叟无欺,我和哥哥亲手做的!”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河面上已飘了些河灯,大多是莲花状的。明蕴之起了兴致,挑了挑,问:“小妹妹,可有兰花?”“巧了,"小娘子从竹篮中掏出一盏,递到她身前:“夫人想要的,可是这种?”
明蕴之忍不住扬唇:“是,就要这个了。”小娘子机灵道:"可需要我帮夫人放入河中?”明蕴之摸了摸她的小髻,点头:“这么会做生意呀?”她穿着长裙,身上珠钗又多,不方便躬身。那小娘子动作很快,点了烛火,道:“河灯会将夫人的思念带去,给远方亲人的。”远方亲人……
明蕴之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她:“承你吉言。”小娘子皱着脸,忧愁道:“找不开呀”
“无妨。”
她笑得温柔:“就当是付给你的吉祥话。”“不成不成,"小娘子摆手:“哥哥说了,该收多少便收多少,不能贪心。这样吧,我哥哥在卖面具,夫人可愿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明蕴之点头:“好。”
小娘子朝前跑了几步,拽来一个比她大一点的郎君,他更腼腆些,支支吾吾:“夫、夫人可以看看……
面具摊上,大多是成双成对的面具,明蕴之如今只有一人在此,想了想,便挑了唯一一个落单的兔子面具。
“就这个吧。”
她将银子递给兄妹俩,接过面具。
“青芜,帮我…”
正欲唤青芜帮她将面具戴上,却见身后人来人往,并无青芜的踪影。“青芜?…秋朔?”
她匆匆将面具往面上一罩,手上提着灯笼,寻找二人的踪影。翩跹的衣角飞扬起来,耳上的坠子轻晃,她眸中焦急,转了几圈,仍未发现几人的身影。
……啊!”
右肩忽地被人一拍,她低呼一声回首,却无人在此,转回头时,一张黑沉沉、却并不凶恶的狼面具出现在眼前。
“你一一”
大掌半举着面具,声音低沉:“迷了路的兔子,可是要被叼回狼窝的。”在瞧见那身影的一瞬,明蕴之蓦地松了口气,“殿下!”“湿。”
裴或轻轻垂首,以目光制止:“今夜,何来殿下。”手上的花灯差点掉在地上,被男人一把扶住,连带着握住了她的手,将手柄塞回了她的掌心。
沉木气息飘飘扬扬,明蕴之抬首,触及那双惯来沉黑的眼瞳。她轻轻垂眼,隔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杏眸:“你怎么会在这儿,还以为殿……还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
裴或:“说了要来,便自然是会来的,如何能食言?”两人贴得很近,明蕴之的手还被男人紧握着。她刚想说话,便听一旁有年轻娘子娇声道:“夫君,你瞧这只灯!”
郎君凑过去看,两人头挨着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明蕴之刚要开口的声音被堵住,她敏锐地感觉到,裴或的手在那年轻娘子唤出某个称呼时,微微地紧了几分。
她攥着花灯,不去看裴或投来的视线,心中慢慢定了下来。“方才那些……都是殿下安排的?”
“若我说不是呢?”
裴或捏着她的手,问道。
“…若不是,我便不要了。”
明蕴之作势取下面具,双手都被按住。
裴或:“你若不要,那这些东西都没了意义,还不如最初就给五弟。”明蕴之听着他的语气,眉眼一弯:“什么都打发给五弟,也就是他脾气好,才受的住你这样的兄长。”
“那你呢,"裴或松开紧握的手,微微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