髅堆撕扯了一会儿,发现洞内的人只是使了个障眼法,气得争先恐后地挤进石缝,挤得骨节嘎吱作响,像是要把洞内使坏的人大卸八块。一颗硕大的白肉头从后面穿了上来,横在数架骨架之间,原本盖住脸的白发丝被挤到两颊两侧,露出了一双骇人的白瞳眼。姜韫一脚踹在那双白瞳眼上,巨大的力道把挤在洞缝的骷髅人堆悉数踢倒。她搬过石块又把洞缝重新堵了回去。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掌,冲着阿缚摆手:“带路!”阿缚走在前面,姜韫这时候才发觉他的个子真的很高,将近一米九的样子,肩宽窄腰的,体态也很好。
“你的箭法是谁教你的?”
交错的脚步声回响在狭窄空旷的洞道内,姜韫看着他手里拿的那柄长弓,上面雕刻着繁琐的飞鸟虫鱼花纹,下柄是雪山绿松,中间是一圈观音法相肃穆庄严。
阿缚身体让开一点空间,姜韫与他并肩而行。他又做了一长串动作,姜韫看得头晕眼花,她直摇手:“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你的本子呢?”阿缚无奈地摇头。
“丢了?”
“下次弄一本牛皮的,防水,挂在腰上就不会丢了。“她说得随意,阿缚眼睛都亮了。
真的?
阿缚急切地做了个手势,
什么时候?
姜韫语塞,看阿缚较真儿的模样,八成是误会了。还是算了。
阿缚做了个不麻烦你了的手势,失落且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那背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姜韫一阵无奈,她说:“我的手艺可能不是太好!如果你不介意,等出去我给你找找?”阿缚摇摇头,看起来还是很伤心的模样。
姜韫头都痛了,她试探道:“我给你做?”阿缚看过来了,他比划了个手势:会很麻烦吗?姜韫干巴巴地说:“不麻烦…”
阿缚笑了,好看的眼形眯成了月牙状,挂在右耳的不死鹰耳钉闪着摄人心魂的光泽,他竖着大拇指弯曲,弯点了几下,目光真诚:谢谢。姜韫笑得艰难:“不客气!”
就在她思考着这牛皮笔记本哪里有得卖时,左小臂忽然被抓住,一股强劲的力把她往边上一扯,姜韫没有准备,被扯得一个趣趄,眼见就要跌近阿缚的怀里,她忙伸出右手撑在旁边的石壁上。
鼻尖里满是阿缚身上好闻的气息。
“还不松手?"姜韫脸都扭曲了。
这小哑巴怎么那么大牛劲?把她手臂上的伤口都抓裂了。阿缚松开手,转而抓着她的手腕,手劲儿松了不少,他指了指姜韫的衣袖。“松手!"姜韫想把手抽出来却抽不开,她不耐烦地说,“我听不懂!”阿缚也生气了,他冷下脸,额间的红点称得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不容置疑地解开姜韫腕间的扣子,继而把衣袖撸了上去,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臂。
只见白色的纱布下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迹。
你在想什么?
阿缚急切地打着手势,他指了指姜韫,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为什么受伤了不说?还有空关心别人?
姜韫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缚这么长的手势,她这次居然看懂了,一股极其古怪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面对林奶奶时,她也会时常生出这样的不适感。她不会关心人,也不喜欢被人关心。
姜韫不自在地拨开他的手,重新把衣袖扣好:“又不是温室里养的,哪有那么娇气!”
“你别大惊小怪的。”
阿缚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垂下眼皮,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姜韫心心里一团乱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从没人教过她。大
两人绕了一圈,又回到一开始那个山顶挂满蚕蛹的洞厅,此刻地面铺满白花花的蚕壳,而那些骷髅白肉头已经不知所踪。姜韫紧锁着眉头,问:“那些东西会不会跑出去?”要是真让它们摸到出去的路,距离最近的三神寨绝对是第一个屠宰场。阿缚没反应,姜韫朝他看去,只见他眉头紧皱,额间的红点蹙成一团,像是也在悬心。
洞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眼见手电的光越来越微弱,能照到的也不过方寸距离。
谢寻山被拖走时留下的深抓印还在原地,顺着这道抓痕,两人来到尽头时却发现前方是一堵厚实嶙峋的石壁。
没路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看见毕有方以及那只再次进化过的窜进这个方向后就消失不见了。
阿缚指着西北角落,示意过去看看。
姜韫打着半暗不暗的手电过去,才发现这里有一口狭小,不方不圆的洞道,堪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
她蹲在洞口看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尖石上找到了一块撕扯下来的黑布,黑布上还有一滩潮湿黏腻的血液。
她拿起这片碎步在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才说:“是谢寻山的裤子。”“他们,的确在里面!”
说着她把背包递给阿缚,嘴里咬着手电筒,含含糊糊地说:“我先下去,待会儿你把包丢下来。”
阿缚点头。
姜韫仔细比划了一下洞口的宽度,确定不会再被卡住,这才从洞口一跃而下。
地面很潮湿,落地时,鞋底溅踏在积水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飞起的水花滴湿了裤管。
“阿缚!"姜韫仰着面冲着上面喊了一声。一只黑色的背包丢了下来,姜韫稳稳接住后,退到一旁。紧接着,阿缚下来了,他落地时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秋叶,没有飞溅一滴水花。
姜韫扫了眼他的裤脚,干燥如新。
姜韫终于明白毕有方那句:他全力一箭,连我都接不住!姜韫实在好奇,阿缚这满身的本领究竞是谁教授的,要说是三神寨的首领,可阿缚身上,没有半点谢氏的风采。
他所展现出来的,想是一种既正统,又野路子流派!大
两人顺着潮湿狭窄的洞道往前走。
手电筒的光闪烁了几秒后终于功成身退,姜韫把手电在掌心砸了砸,又摇了摇,再次尝试打开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