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chapter77
时岁想和他分开,只是害怕不敢说。
这个事实晏听礼很早就有察觉。
不是主观臆断,基于客观论证。
书架那一整排心理学,微表情书都告诉他,时岁想逃离他。晏听礼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
因为没法用简单的词语描述,而他贫瘠的表达词汇更无法支持于他轻易和时岁述诸于囗。
但如果非要形容。
那就类似于看到时岁每一个试图回避他,远离他的小动作,他的大脑就像是发热工作的CPU处理器,被密密麻麻的字母数字填满,时刻都在爆炸的边缘。这时候,晏听礼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一行行尖利的文字。“他要把时岁的嘴巴堵住。”
“把时岁关起来。”
“规训她,把她弄到成瘾。”
“让时岁再也不敢离开他。”
这种极致尖锐的冲动,来回拉锯折磨着他的神经。晏听礼试图回归正常的思考。
除了囚禁。
男女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关系,是最稳固的?恋爱。
结婚。
孩子。
这是晏听礼所能从世俗概念里提炼出来的稳定关系。但晏则呈和宋婕已经结婚,生子,他们之间甚至还有密不可分的家族联系,这都不能阻止他们在外各玩各的。
这世上,根本没有完全稳定的关系,他冷漠地想。但晏听礼愿意试一试,让时岁和他谈恋爱。因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心尖就像过电般,产生别样的涟漪。很奇怪的感觉。
并不是讨厌,反而让他兴奋。
这件事,晏听礼想了很久什么时候开口。
他打算在床上和时岁说,因为这时候,她往往最好哄骗或威胁。他的恋爱要求,时岁不能不答应,也不准不答应。但这个让人厌烦的周栩妍,为什么要把他家的丑事告诉时岁?时岁怎么敢让他去和宋婕道歉?
晏听礼很不高兴。
他就是这样一个长在烂泥里的人,既然时岁知道了,就和他一起泡进来吧。他要求她和他谈恋爱。
但时岁竟然敢拒绝。
那刻,不止是苏烨,晏听礼还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睡了这么多次,她身上每一颗痣,每一寸肌肤的尺寸,他都比任何人都清楚。
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
时岁必须要和他谈这个恋爱。
她终究还是不敢拒绝。
只是因为不敢而已。
晏听礼满意,却又不高兴。
连他都区别不出,到底想要什么。
但他们之间也惯常如此,得到就好,他没必要再奢求别的。但时岁是个到处招蜂引蝶的骗子。
竞然在他之前,她就寄宿过别人家。
她有个邻家哥哥,有过数年他都没有参与过的时光。她还敢维护方淮景。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身份不是唯一?
晏听礼很不高兴。
他用红酒撬开她的嘴巴,灌满她的身体,这是骗子应该有的惩罚。“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第一天,多好的数字。
以前的都不做数,她和方淮景的记忆,更是什么也不算。就像是电脑里的格式化,一键清零。
只有他和她才是真的。
晏听礼要时岁永远和他纠缠。
恋爱已经谈了。
下一步就该结婚。
晏听礼感到跃跃欲试,但国内有个恼人的年龄限制。还有时岁。她为什么又不愿意结婚了?
他有很多钱。
他还很好看,能在床上让她很爽。
甚至不需要时岁付出什么,只要她给他一点爱就好了。他说要杀了晏则呈的所有孩子,这不是假话,他习惯从根源上解决所有抢他东西的人,胚胎也不行。
但他的岁岁看起来好害怕,唉,她就是这么软弱,可怜。可哪怕这样,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情愿和他永远在一起?晏听礼从不解到生气一一时岁一定不爱他。但不妨碍他要用尽手段,逼她答应。
永远。
这真是个美妙的词。
他的岁岁终于对他说了“永远在一起”。
眼中闪烁着恐惧,退缩,还有更深层次的愧疚一-后来晏听礼无数次复盘,他该很轻易看出来的,为什么没有看出?明明时岁是个骗子,她有过太多前科。
但他太高兴了。
或者说。
他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就像是沙漠中已经汲取水源很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一点甘泉。忘记了可以去夺取。
而是选择虔诚地用自己所拥有的去交换。
晏听礼不承认他在自己骗自己。
如果时岁能够给他很多爱。
他要晏从谨得到的那么多,不,他的一半也行,他可以稍微按她说的,去做一做。
而且晏听礼发现,时岁拒绝不了这样示弱的他。这让他总忍不住兀自发笑。
要是一直示弱,也不是不可以。
她虽然总自作聪明,却也过分天真,还有个容易心软的致命毛病。晏听礼只在纪录片,以高高在上审判经济结构的姿态,看过山村城镇的模样。
他从没觉得他会踏足于这样的地方。
但小镇的暑假,却是晏听礼唯一觉得距离“幸福”这两个字最近的阶段。老旧到似乎随时能倒塌的房屋,没有空调的酷暑,蚊虫不断的夜晚,冷硬咯背的床板,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
原来他不在乎在哪里。
他身边有时岁。
而时岁在爱他。
但这虚假的一切,都让时岁后来的欺骗和背叛更为可恨。他这样努力地忽视所有细节和不寻常,做了这样一个令人发笑的蠢货,都得不到她的一丝垂怜。
时岁迫切地,坚定地,头也不回地远离他。哪怕她是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为了离开他,也要独自去大洋彼岸。他什么也不是。
没有人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