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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你有没有良心!你把我儿子克死了现在还不管他爸妈?他要是知道了都得半夜去找你,问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余照听到这不由得冷笑,小声回复,
“盛寻已经死了,我们俩的婚姻关系也没了,说到底我没义务养你们俩,从18年到现在,一年多了吧?我月月给你们打着生活费,跟我要钱我也是能给就给,仁至义尽了。”
“你们是甜甜的爷爷奶奶,你们关心过孩子吗?就只会跟我要钱?”
安稳睡着的孩子闭着眼睛哼唧,余照瞄一眼看她没醒,继续冷声说着,“妈,你知道的,我说一不二,我就给你们打钱到这个月末,之后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马上要放下手机,她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盛寻活着你们吸他的血,盛寻死了,你们还靠着他吸血,盛寻是因为你们才苦命的,不是我。”
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头发早就散开了,泛着波浪的黑发垂在她腰侧,贴着女儿软软带着儿童面霜香味儿的小脸亲亲。
疲惫却没什么睡意。
干脆将手机亮度调低,点开相册,她的爱人依然鲜活在冰冷的屏幕里,视频里盛寻穿着她非要买的红色卫衣,早晨刚醒困倦地直揉眼睛,发现她在拍便眯着眼睛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笑了。
她跟着微笑,然后点开下一个。
盛寻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她凑近调侃,“哥哥的腰好细啊,再看看。”他害羞得不敢看镜头,却听话地别开脸,掀起了自己刚套上的黑色卫衣,露出一截细腰,随后镜头开始抖,是摄影师被抱过去亲到求饶了。
下一个。
盛寻正看着远处跟她讲话,流畅的双眼皮形状和饱满卧蚕相得益彰,不像余照自山根就起势的高挺鼻梁,他的鼻梁细瘦,鼻尖精致窄长,配上柔软睫毛,侧脸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动物。
发现余照没有回应,他才回望余照,嘟嘟囔囔,“你听没听啊?圆圆。”
“什么?”
“我说,”他抿抿嘴,凑近一点镜头,眼睛亮晶晶的,“六十岁我们还要来这里旅游。”
“那时候我们都是老头和老太太了,怎么走得动啊。”余照回应他。
细长的手指抹掉窜出来的眼泪,继续向左划。
这个视频里盛寻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的,正坐在沙发上紧张地舔嘴,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盛寻的小习惯,感觉紧张就会舔嘴唇,连习惯都像小猫呢。
画面时隐时现,应该是她这边有什么在挡着手机摄像头。
然后画面骤亮。
盛寻立刻抬头,惊讶地薄唇微张,漂亮的眼睛睁圆一眨不眨,
“你那是什么表情?呆死了。”余照没有出镜,在背景音里笑他。
“圆圆,这件婚纱好看。”他傻兮兮地笑。
她的手指顿住,相册里的视频都看完了。
还有一个,她想起来,在相册的加密文件里。
其余的都只有十几秒,这个视频是最长的,有人推开浴室门,扭着头耳朵红得滴血,递给她浴巾她也不接,用耍流氓的语气回应,
“我接不到唉。”
那人便别扭地倒退走近两步,轻声问,“给你放在哪儿?”
“盛寻,你还没洗吧,”
“你洗完了我再洗。”他支支吾吾的。
余照便用一只手舀水,向他身上砸,“你看,你衣服都湿了,一起洗嘛。”
“那...那你别拍了吧。”盛寻红着脸转过来,不自在地直挠脖子,
“可我就想拍,还想把你脱衣服也录下来。”余照在被窝里翻了个白眼,前几年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流氓啊,盛寻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虽不好意思却很是乖巧,咬着嘴唇慢腾腾地掀起卫衣脱掉,他那几年都在做体力活,身上倒是有了肌肉,看起来没有十几岁那么单薄了。
却还是那么白,怎么也晒不黑。
手机很快就被白嫩的手抢过去,镜头晃来晃去,最后定格在了浴室的天花板上。
她手机音量放得低,余照很清楚后面半个小时都是什么,便有点无趣地关掉了视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泪在眼窝和山根交汇处汪成一小滩水,又随着她转身调皮地溜进柔韧头发里。
游魂就那样呆立在床边看着,余照跟孩子躺在床上熟睡的画面带给他无尽的安宁之感,有时候他觉得这样看一百年也没关系,可以把他的时间都花在这里。
那些心头涌上来的焦躁和没有归处的郁闷都被这一瞬间抚平。
这一年多来,他也有过猜测,也许他就是他们嘴里经常提到的盛寻。
但他一点记忆也没有,空白的过往使他迷茫又混乱,余照家里虽有盛寻的照片,但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镜子也照不到他,只能作罢。
午夜,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余照睡梦里紧紧皱着的眉,却发现她抗拒得更厉害了,微微摇着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浑身颤抖,看着很痛苦。
游魂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躺在她身侧,手忙脚乱隔着被子用胳膊环住她,余照闭着眼睛蹭蹭,终于在他冰冷的怀抱里睡得安稳了一些。
游魂松了口气,不由得想,盛寻,你真该死啊,死了还这么折磨老婆。
卧室内两道清浅的呼吸均匀绵长,成了鬼就不需要睡眠了,盛寻看着窗外天光变亮,小女孩嘤嘤哼唧了几声,就睁开眼睛困倦地往余照怀里钻。
只是爬着爬着,她又跟旁边笔直躺着的盛寻对视上了。
小女孩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