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因果。
半夜,叶语莺如往常一样去休息室用餐,自从程明笃离开后,她可以独立解决自己的晚餐,虽然无法做出和程明笃一样的味道,但是还是足够填饱肚子。毕竟,她无法在姜新雪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用餐,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警告眼神中,她胃口全无,甚至有些时候胸口发闷,有些许想呕吐的冲动。还是给她多一点点独处的机会吧,那是她一天内为数不多能放松的时刻。今天冰箱里多出了个乳酪蛋糕,虽然上面没有贴纸条,但是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那放饭团的上下两层,都是默认被她使用的。程明笃回来后不是第一次给她投喂甜点,有一次他对自己解释道,很多朋友和他见面的时候会随手带些点心,但是他不爱吃这些,于是全部放在她那层冰箱里,让她挑喜欢的吃。
原本今晚她应该在吧台坐着用餐的,但是她余光注意到庭院另一端有人影走动,便猜想程明笃可能正准备下楼接水。她抓起两个饭团,轻轻关上冰箱门,就立刻快步离开休息室,像是逃跑一样。
以至于程明笃的人影出现在长廊尽头的时候,只刚好看到她一闪而过的背影。
他脚步一顿。
休息门口的感应灯还没来得及熄,微光从半掩的门缝里泻出来,在地砖上留下一块浅浅的温色。
程明笃眉心轻不可察地动了动,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还没拧开的水瓶,又转身回去,极为罕见地换了瓶西柚汁。
他在饮料冷柜前站了一会儿,像是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做某种权衡。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天,他提前回来了,临走前几个好友在一旁问道:“急着回去做什么,明天有个workshop,你斯坦福的校友,谷歌工作刚辞职回国的,你不来见见?”
程明笃目光落在群里一张会议邀请截图上,底色是冷白的,几排人名交错排列,最后那一栏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
他顿了两秒,没有回复,只是语气极淡地丢下一句:“我没空。”朋友在另一头继续追问:“程神,你这状态,我们都要险些一位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暗中闪婚了,家里不会有人等你吧?”“你很闲是不是,一开口就是垃圾数据。”他回答得毫无波澜。终于有个知情人士出现,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人,意有所指:“闪婚是不可能闪婚的,家中有个小朋友罢了,需要人照顾的。”惊讶的声音响起,故作调侃:“私生子?”“是个让人头疼的妹妹,三天两头要请家长的那种。”那人心里了然,半开玩笑感叹道:“厉害啊程神,百忙之中回趟国还要被迫去当学生家长,挺全能啊,她自己亲妈都不管,怎么你却收拾起烂摊子了?”程明笃原本倚靠在走廊边上,听到这句话却轻轻一顿,指尖悬在半空,久久没有再动。
倒是有人替他回答了,“同情心偶尔泛滥,以后反正注定要当吸人血的资本家的,顺带积点德呗。”
程明笃不打算接话,只是收回了原本搭在窗沿上的手,仿佛将那句嘲讽也一并收了回去,连眉眼都没怎么动。
他声音极轻,却一句打断所有嘻笑。
“有时候在高塔里待久了,会忘了人间权重,你们,也该睁眼看看众生。”一屋子的学术圈精英兼世家子弟,硬生生在这句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后,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