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痕迹
安全通道里,气息还带着方才压抑的颤动。叶语莺埋在程明笃怀里,眼角还湿润,神经痛一波波卷上来,让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手机的震动在她手心响起。
她下意识一颤,急急擦了擦眼角,从程明笃怀里退开半步,靠在墙上,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无力,伴随着微微颤抖。程明笃看着她的动作,眸色一寸寸深了下去。他没有说话,手却僵在半空。“…喂。“她接起电话,尽量让声音平稳。“我到了,你在酒店的哪一侧?我在西门停车场这边,上去接你。”黎颂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隐约带着些不安。“我…在二楼。"她顿了顿,抬眼瞥到程明笃那双像深海一样的眸子,低声补充“我自己下去找你。”
“腿还好吗?我最好能直接上去找你。"黎颂显然对她的状况心中有数。“没事,我下去找你。“她挂断电话,指尖微凉得发白。安全通道陷入短暂的沉默。
程明笃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狼狈的样子上,薄唇紧抿。那种熟悉的心疼让他的指节微微发麻,可当他想到那个电话是黎颂打来的,心底那种失落和酸意,像夜里潮水,一次次扑打上来。“黎颂?"他嗓音极低,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逼问。叶语莺看了他一眼,轻轻呼了口气:"“恩……”程明笃的指尖一紧,似乎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古怪的暗潮慢慢淹没了安全通道里的空气。叶语莺拢了拢外套,仿佛要将自己藏进一层看不见的壳里,她抬起头,眼底的湿意尚未完全褪去,却偏生挤出一点极淡的笑:“我得走了。”程明笃眸光微沉,叶语莺的心口猛然一紧,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心虚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底碾过,“黎颂,就是……Echo吗?”叶语莺:“?“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瞬的疑问过后,她立刻脸颊发热,像是干亏心事被撞破。“他在楼下等我。”
叶语莺急忙拿起拐杖往安全通道走去,心中警铃大作。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来心里清楚不方便透露。这不禁加深了他的疑惑。
Echo来自希腊神话里的山林女神,一般是女性名字,如果用在男生身上…也许出于什么浪漫的目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想细想下去。程明笃帮她把门打开,外界的光亮透了进来,叶语莺的瞳孔被刺激得骤缩一下。
他抬手帮她挡了一下,哭得双目红肿,她觉得很损形象,就一路都走在程明笃身后,让他用高大宽阔的背影挡住她。这片刻的感官冲击,让刚刚在安全通道里滋生的所有晦暗情绪无所遁形。一路上她都在祈祷没人撞见这一幕,毕竞程明笃现在是焦点任务,她作为女性创始人本来就带一些争议的,现在还红肿着眼。程明笃感觉到了她的依赖,脚步不由得放得更慢,侧脸线条紧绷。但这种送她去见另一个男人的用途,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碴上。两人一路无话,沉默在他们之间拉扯成了一层白纱,透过这层白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
终于,自动玻璃门感应开启,夜晚微凉的空气混着停车场淡淡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几乎是同时,叶语莺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倚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身形清瘦挺拔,发梢在灯光下泛着微亮的金棕色,一些混血的天生光感。他似乎一直在看着出口的方向,见到他们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叶语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语莺。“黎颂的声音温润,像初春的溪水,“怎么这么久?腿是不是又疼了?”
他说话时,人已经到了叶语莺面前,很自然地就要伸手去扶她的胳膊。程明笃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紧绷,过了很才微微一侧。黎颂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的目光从叶语莺苍白但强作镇定的脸上,缓缓移到了程明笃身上。
这是一张在财经新闻上频繁出现的脸,英俊又清沉,却带着些不露声色专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此刻,那双极聪明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正回视着他,平静无波,却带着审视。
“谢谢你送她下来。“黎颂先开了口,他的教养让他保持着客气,但语气里已经撤去了温度。
他转向叶语莺,声音放柔了,“我带你回去。”黎颂本来就是一个温和美型的混血骨科大夫的形……叶语莺感到两边气场的挤压快让她觉得莫名而有些压力。她从程明笃身后挪出来,对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呐:“谢谢你,哥哥。我先走了。”黎颂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让她安稳地坐进去。这在程明笃的视角下,熟稔又亲密。
他目睹着轿车驶离停车场,清俊的脸上染上了一些雨季特有的阴沉。装成这样,竞然能让人在除夕夜落单……
莫非是,家里的原因……
心口像被灌了一壶冰水。
叶语莺,为什么没苦硬吃……
大
黎颂对她的身体状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无须假装。车子驶出酒庄之后,直接就近找了路边的空地缓缓停下。黎颂看向她:“我带了便携式阻滞针,现在给你做一个安全剂量的神经缓释,不然你熬不过去。”
车内的灯光柔和,黎颂从后座拿出一个灰色医用工具包。从中拿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声音低缓,“我可以先给你做一个局部阻滞,不会用大剂量。”
“现在你的疼痛级别太高,继续忍会让神经短时过度兴奋,反而造成二次损伤。"黎颂抬眼看她。
叶语莺靠在座椅上,呼吸仍有些乱,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看着那针管,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嗯……"她声音沙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现在也没有更优的选择。
黎颂顿了顿,目光像是深海里的灯,“不会完全无风险,但我会用最小剂量,而且不会让药物扩散到血液循环。”
医生就是这样,即便是再小的风险也会告知患者。那股疼痛像一只野兽,正啃噬她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