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不喜火,只是我那时年幼不察,也不明原因,到象奴死那夜我才恍然,母亲至死都在悔恨自己被人利用,累及先皇后。”戚白商用力攥住了谢清晏的手,贴在她心口,又直直望进他眼底:“若是母亲在天有灵,她也不会怪你分毫一一昔年你不过无辜孩童,家破人亡受尽坎坷尝遍人世疾苦,已是万般不幸,你无辜受害有什么错,她又怎会忍心怪你?”“我不恨你,谢清晏,这世上没人恨你,你又何必自恨自苦自囚?”在戚白商被胸口快要将她折磨疯的痛意与泪水里,谢清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
比她更烫的泪和吻交灼,他仿佛要吞尽她的气息与声色。戚白商仰起头,拥在他颈后,泪流满面地回吻住他:“我知道你愿意为了他们赴死,只是我想跟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谢琅,留在这个世上吧,好好活一场。”戚白商的泪落在他的脸上,谢清晏睁开眼,长睫湿透,像拽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那样幽深地望她:“那你会陪我吗。”“我会。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走到世间尽头。”“好…那我答应你。“谢清晏攥紧了她的手,拥着她,像要将她嵌入身体:“夭夭,这一次不许你半途而废。”
“你要救我就要救我到底。不管全部的真实的我多丑陋多狰狞。”“怎么会?”
戚白商含泪,破涕为笑。
她让伤重难以的谢清晏慢慢躺下,卧在她膝上,她轻柔地抚过他发冠下松散的青丝:“天下皆知,谢公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谢清晏向上抬手,轻擦掉她眼角垂下的泪。“夭夭,亲亲我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戚白商慢慢伏身,吻在他失血伤重而苍白的唇上。泪滴落下。
她合眼低喃:“不会是最后一次,阿琅。你我还有余生,要久久长长。”夜色漏尽,天明晓时。
在谢清晏终是陷入昏迷未醒的四个时辰后,戚白商终于看见牢门打开,戚世隐与老师站在牢房门外。
见到牢内狼藉,孤守榻旁的女子几日不见便已苍白而瘦弱清瘦,戚世隐憔悴的面色上眼眶发红:“白商,你这是…何苦啊?”…白商不苦。”
戚白商起身,转望向戚世隐身侧须发皆白的老者,她眼圈红了起来。“老师……
戚白商跪地,叩首下去:“弟子不肖,累老师以身犯险、重回上京。”路远志长叹了声,怜惜爱重地将他唯一的女弟子扶起:“是我欠下的债,十六年了,也该还了。”
“当年老师留下的脉案,如今可还在?”
不等戚白商说完,路远志从袖子中取出来一扎捆好的布包,交给她手里。戚白商顿了下,郑重接过去。
只是路远志没有松手,他定定望着戚白商:“白商,你真要迈入上京这游涡里吗?这一步踏进去,便是能得善果,可你此生此世,怕都再难脱身了。”“对不起,老师。”
戚白商红着眼眶,回眸望榻上昏迷之人。
“即便是我执迷,也要放肆妄为一回。我想囚一人在人间,叫他莫坠碧落黄泉。”
宫城,南中门外。
日上正午。
一身狼狈婚服的女子走在人声弥漫的长街,像是不察觉那些追随在侧议论讶然的视线。
跟在她身后的马车内。
戚世隐于心不忍地攥着拳:“白商,那登闻鼓,非官典犯赃、袄讹劫杀、灼然抑屈之恶罪,挞鼓者要受十杖杀威棒!你便是有郡主之身,冒犯天威,妄折旧案,一朝不慎也是杀身之祸一一”
“兄长不必再劝。”
戚白商腰身清挺,亭亭如莲,虽身上婚服脏污狼狈,却眸光清濯,毅色不改。
她停身,望着南中门前的肺石与红鼓。
“翻案是他之责。”
“而我只为救一人性命,宁死、也要此冤上达天听。”“咚!”
“咚!!”
“咚!!!”
鼓声降隆,擂醒了上京,直入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