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行事不够恭谨,今日就小惩大戒,去领二十鞭吧。”
陆衍睁大眼,难以置信。
“…公主…!”
两侧侍卫上前,生拉硬拽拖走了陆衍。
“你们下去吧,驸马留下。”
众人告退,殿中骤然空落安静。
青殷凝视着藏蓝色衣着的男子:“陆衍聪明伶俐,也还顺心,你发落他,可是因为大学士的案子,还是因为我阻止你出征讨伐恙族,在与我置气?”
李茂宽袖下的掌心紧握:
“不,陆衍此人言行不一、秉性不端,留着祸害。”
他一顿:
“前些月父皇秋闱一病,精力大不如前,已然权柄下移,良哲世子手上有昱朝三分之一的兵权,几个旁系皇嗣也虎视眈眈,这些人日后免不了为了皇位兵戎相见,我们不能不做筹谋。”
青殷的眼神怪异,垂着脸把玩着从头上摘下的海棠步摇。
恙族屡屡来犯,偷袭粮草,屠杀昱朝百姓,多年蠢蠢欲动,前些日子兵部尚书连同翰林院联名上奏,要彻底剿灭恙虫。
父皇要派将领前去,驸马回到府里就跟她说要陈情自荐,她并未同意。
尽管多年名义夫妻,李茂如此急功近利,免不了让她多想。
这些年江湖的北魏余党动乱,兵权一部分在宗政良哲以及旁系子弟手上,还有各个封王的地方驻军,以及在朝廷大将军明渊管辖内。
父皇还未拟定来日的继位之人,各方势力暗自较劲,尤其北魏余党。
那日肆伍酒楼内的话本虽滑稽,却还算几分属实。
太子母妃给父皇的那本秘籍,的确事关重大,有颠覆江山社稷的嫌疑。
但却不是人人可练,需得一粒恙族特制的奎乞丹,才能以血肉之躯调令傀儡符控制惊罕世人的傀儡死士,傀儡布阵,辅助修习,如此方可练成。
世人皆知九阴伏羲诀,却鲜少有人知傀儡符。
当年,昱兵破北魏城都,只在崇明殿燃烧的火光中寻到半块细碎的傀儡符,另外半块不知所踪。
她一度怀疑傀儡符在李茂这太子身上,他与昱朝,虽有母族给的恩情在,但到底从前是个王储贵胄,堂堂太子。
他急着想要兵权,青殷却不得不疑心。
“我知昱国上下无人真正信我,但是青殷,你我已是夫妻,我自是为咱们公主府筹谋,来日新皇登基,没有兵权,公主府岂不受制于人?”
李茂深深地望着她。
青殷忽而想起了儿时那点情意,心软了几分,她缓声哄道:
“驸马费心了,不用担心,府上的荣耀门楣,我自有办法,无论日后是何光景,也不会叫人低看公主府半分。”
李茂长叹一声,沉默了片刻,又似乎不经意地提起:“今日送来的模样不喜欢吗?”
青殷双眸微转,睨视而笑:
“他是漂亮,但陆衍最近还算顺心,太多人在跟前晃名字都混了,不过……”
她若有所思地抬头:
“想来陆衍有伤在身,白天在外耳闻一埙乐当真别致,你在府里挑个会吹埙的来陪我。”
李茂颔首低眉。
青殷摆驾离开。
“爷,您为何寻个来历不明的人,陆公子想来也得意不了几时,公主兴致向来变化,您为何不找个自己人?”侍从低声问道。
李茂堪堪收起目光,回到坐堂上蒸茶,莫名地启口:
“陆衍算什么…你真以为我在意,我不过是想给多年不见的故人,一点点惊喜罢了。”
侍从摸了摸脑袋,不解地添上一勺茶籽。
往事随风,却历历在目。
李茂将滚烫的茶水过滤倒入茶盏,抿着唇舌间的甘苦茶味,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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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
李茂只身一人推开了西厢房一间狭小破旧的屋舍,他有条不紊地捋了顺袖颈,嘴角含笑,与盘腿蜗居在炕上的素衣少年对峙上,自顾自地坐在了对面。
“驸马怎么来了。”李明舒黝黑的瞳孔平平,摆弄着包布里少得可怜的衣裳,将烛台、茶碗都一一整好。
李茂巡量的目光几乎包裹住了他,将他微势间的表情神态都细细参谋后,才别有深意地说道:
“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傻呢?”
李明舒抬眸,只见男子唇嘴一张一合。
“皇弟,十余年没见,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怎么成了这素朴的模样...”
李茂用手挑开一件墨绿的素衣,咂舌,满脸唏嘘和得意,眸子在烛火孱弱的幽暗中转了一下,重新注视李明舒时,一丝阴冷夹在残影下,他有些森冷的语气在冰冷的屋内吐纳着白气:
“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崇明殿大火,烧得连他的渣都不剩,若非我知晓傀儡符□□不化,还真被你蒙混过去了...”
李明舒攥在袖口的手动了动,黑白分明的脸上无动于衷,他的声音波澜无状:
“我并不知你在言何事。”
李茂冷笑一声,伸手掐住他的脸,眯眼:“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装模作样,你一日不交出傀儡符,你便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如今不比从前在北魏,你最好好自为之。”
说罢,他欺辱般狠扭过他的下颚,摔袖而走。
衣摆拂扫过门槛的霎那,他忽而停顿,放下了腿。
“我记着昔日你母妃一身拂袖流光锦裙在老头面前吹埙起舞,让他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