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还是因为庄衡。
他本来都准备不再去想她,自此同她清清楚楚地划清界限,毕竞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从那日起就应该不再纠缠。现下他却又因为她,居然特意派人去庄窈房中伺候她。
他不禁烦躁起来,蓦地搁下笔,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当晚,他便做了个格外真实的梦。
往日他常梦魇,梦里都是些幼时发生过的事情,梦里的他总是格外无助,以孩童之身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悲剧发生,尔后他便惊醒了。今日不一样,梦里不止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姑娘,是庄衢。梦里他们又回到了她夜闯凝祥宫的那晚。
她正跪坐在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颈,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的阵阵清香和几丝略显甜腻的酒香。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就应该直接推开她,然后冷着脸把她扔出去,让她受到宫中的处罚,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处处包庇她。但他却看见自己伸出了手,将手搭在了她的后颈上。他看着她那双眼,微微笑了,垂眸吻上了她的唇。
清香袭来的瞬间,唇上是一片温热的柔软,他的另一只手也往上抬了抬,但他并没有像自己所想那样推开她,反而摸索到了她襦裙上的系带,然后轻轻拉开了它。
他顿时便醒了。
谢容与不齿于自己梦中的情景。
他的所有行径都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他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内心深处蓬勃的欲望。
丑时他惊醒,再也没有入睡。他睁着一双眼,脑中庄衡的形象愈发深刻,挥之不去。
翌日晚,谢容与怕自己再做昨晚那样莫名其妙的梦,特意让婢女给自己点了梦甜香。等到香气笼罩他周围时,他便阖上了眼。谁知梦中的人没有变,还是庄。
曾经他很厌恶自己常常梦魇,这会让他感到无力和恼怒,但此刻他居然更想庄衡从自己的梦中消失,让他回到阴郁的幼时。但庄衡并没有离开。
梦中的场景是那日在沈府,她落水之时。
他在阁楼之上,看着她拿着那枝荷花掉进了明湖之中,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救她,就让她沉在湖底。
他现在最后悔的便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动了恻隐之念。但身体似乎并不受他意念的控制。他最终还是进了明湖里,去救她,替她拢起在荷塘中不停飘荡的发。
梦里的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连那双眼眸似乎都透着水汽,她对着他微笑道:“谢侍郎,你还是来救我了。”
谢容与于是再次惊醒。
他还是来救她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后悔屡次救了她,但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救下她。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要更诚实,他还是没办法抵抗内心深处最诚实的欲望。翌日,国公府里安插的眼线回了趟谢府,同他禀报近日庄非在国公府的动作,他难得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吩咐道:“看着他便好,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那人道:“是。”
“退下吧。”
那人正准备转身离开,他却冷不防开口道:“对了,除了庄非,你再帮我看着一个人。”
“侍郎请吩咐。”
“帮我看着庄衡。不过不是监视,只是替我看看,她都在做些什么。”快到正月,庄薪整个人都有些懒散。
她最近不大出房门,但偶然出房门时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或者说,更像是有一只鬼,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它阴湿、不言不语,喜欢在暗处窥探,她想摆脱它却摆脱不掉,直到它已经成了她身后的影子,直到它一直纠缠着她,从而和她无法分离。
她有些不寒而栗。
之前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谢府之时。那时候谢容与在她身边,所以她会有种被他在暗中窥视的恐惧感。
但现下谢容与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她在国公府,为何还会有这种荒谬但真实的感觉?
她不明白,心底暗暗纳罕,仔细看看周遭,却好像又没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她找不出原由,只能怪自己太过敏感多疑,恐怕是受谢容与毒害太深。但她并不知道,她在国公府中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安插在国公府的眼线一个月去一次谢府,向谢容与禀报国公府的情况。他听着那人说着庄非的一举一动,却有些听不进去,打断道:“若无可疑举动,这些琐碎之事都不必告诉我。”
“是。”
“庄蒺呢?”
“四小姐这些日子并不大喜欢出房门,偶尔出去,也是在府中闲逛半个时辰后便又回去了。”
“府中众人无人苛责她吧?”
“府中皆忙着三小姐的婚事,应接不暇,四小姐倒也清闲。”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没开囗。
那人却递上一只耳珰,对他道:“四小姐的这只耳珰丢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侍郎之前一直吩咐我,让我凡事都要细致,我便将它捡了,不知这是否对侍郎有用。”
他接过那只琉璃耳珰,才发现自己从没见她戴过。他思索片刻,将耳珰握紧,淡淡道:“也好,那我便暂且留着吧。你差事做得不错,往后也要如此细致谨慎的才好。”
“对了,她胆子有些小,你看着她时小心些,莫要吓着她。”那人应了,行礼后离去。
谢容与将耳珰收了起来,仍如往常一样在正月的风雪中繁忙度日。只是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常常走神,面前出现的是国公府的一草一木,他想象着庄衡是如何推开房门,在雪中撑伞;如何在房中上妆,细细描眉或是扑粉。在国公府的眼线一月才能来一次,但他内心心渴慕听到她行踪的欲望已经愈发强烈。
他觉得这不大对劲。
之前他明明已经想好,同她划清界限,断个干净。他以为她根本不重要,他对她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趣。但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
他想要得到她的欲念难熄。
那他也没必要克制欲望。
谢容与推开窗,窗外是茂密的匍地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