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请一天假,不能陪陪妈咪吗?”
凌遥当然想陪妈咪。
对一个在青少年时期,几乎没有母亲陪伴长大的人来说,会恨母亲狠心丢下自己,但除了恨,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
在思念面前,那点恨微不足道。
这些年,周淮川又当爹又当妈,把凌遥拉扯长大,填补了她缺少的那份亲情。
可他始终不能真正替代宋姿仪。
“那好吧,”凌遥反握住宋姿仪的手,笑了笑说,“明天我陪你去。”
凌遥前脚刚答应了宋姿仪明天陪她去郊外骑马,后脚就开始犯难。
倒不是明天的课不能请假,而是该怎么和周淮川说这件事。
凌遥知道周淮川不喜欢自己和宋姿仪太亲近,他不至于拦着她不去见妈咪,只不过每次她说想去见她,周淮川的脸色就不好看。
他会严格限定她们见面的时长和地点,她生日,他才同意她回老宅住,默许她整晚和妈咪在一起。
其实凌遥不是不理解周淮川。
这就像夫妻离异后,抚养孩子的一方不太愿意另一方过多接触孩子,再加上对方还是过错方,曾经对孩子造成过伤害。
小孩子不记仇,心里记着的都是对方的好,周淮川怕凌遥经常见宋姿仪,会被对方拐走。
当然这个例子举得不恰当,但周淮川的心理状态差不多就是这样。
因为血缘这层关系,孩子和母亲永远无法做到真正割舍。
对周淮川来说,“孩子会被抢走”的危机感如影随形,他一点也不敢放松。
周淮川这次去E国,在那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凌遥不知道他每晚有没有睡够三个小时。
凌遥有周淮川助理庄严的微信,前两天刷到他朋友圈po的照片,照片里是两大杯冰美式,还有一排没睡醒的表情包。
要不是给的实在太多,凌遥毫不怀疑,十个庄严都早离职了。
凌遥当然会心疼他,但她也明白,他拼命工作,缩短留在E国的时间,是为了什么。
除了国内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处理,需要他处理的还有“她”。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电话里他从不提,但他肯定很清楚,她最近经常和宋姿仪见面。
他不提,不代表他不在意,更不代表他允许她和妈咪过于亲密的接触。
只是因为他在E国,没有办法亲自处理这些事。
也许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来一场谈话,谈话的内容不重要,因为结果一定是她向他承诺不会再瞒着他见妈咪。
这种情况,过去发生过不止一次。
因为曾经遭遇的变故,再加上年纪小,凌遥全身心依赖周淮川,她害怕他会像自己的其他家人,有一天会离开并且再也不回来。
讨好也好,依赖也罢,所以她会尽可能接受他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哪怕有一些会违背她的个人意志。
很多事情,看着是周淮川在纵容溺爱凌遥,其实从结果来看,却是凌遥在作出妥协,在纵容周淮川对自己的控制。
周淮川很了解凌遥,他会利用她“不想失去他”的这一点,说服她听自己的话。
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她有健全的思维,独立的人格,有选择的权利。
可周淮川依然对她有着很强的掌控欲。
这也是随着她年龄增长,心智的成熟,对周淮川的管教和控制产生的怨言。
特别是一想起妈咪刚才小心翼翼又满心期待的眼神……
直到车开到家,凌遥也没想好怎么解决。
司机看她心不在焉,提醒她明天他会接她去上课。
凌遥回到家,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反反复复拿出手机,打开又关上屏幕。
惠姨端了碗凉温的木薯糖水过来,看凌遥坐着不动,不放心地摸了摸她额头,关心地问:“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周淮川去E国后,就把惠姨从老宅接到了海市的家里。
凌遥摇了摇头。
“如果太辛苦,明天的课要不要请假?”
凌遥低喃:“请假……”
“要是请假,记得跟周先生说一声。”惠姨提醒凌遥。
凌遥皱眉道:“我的课,我想请假就请假,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报备?”
惠姨没想到凌遥会这么说,愣了愣才说:“我的意思是和他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凌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白地问惠姨:“您到底是怕他担心,还是觉得我做什么事都必须得到他的同意?”
哪怕只是请假不去上一堂课。
哪怕只是想和妈咪多点相处时间!
凌遥原本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周淮川对自己管教严格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她的安全。
可无论什么事,一旦做得过分,就会招致反感。
“要不要叫医生过来一趟?”惠姨开始担心凌遥身体真的不舒服。
凌遥在这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她大声说:“您干脆叫周淮川从E国回来,现在就回来,然后把我关在家里,或者像Daron和Archie一样,在我脖子上栓上绳索!”
Daron和Archie是家里的两只罗威纳犬,因为惠姨怕狗,它们暂时被送去了宠物医院寄养。
说完不等惠姨反应,凌遥从沙发上弹起来,连拖鞋也不穿,“噔噔噔”地跑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回到房间,凌遥把自己摔在床上。
但一分钟不到,她就后悔了。
无论她的情绪有多糟糕,都不是她朝惠姨宣泄的理由。
刚才她还为自己已经二十岁而批判周淮川的管头管脚,可现在看来,她连十二岁的凌遥都不如,十二岁的凌遥至少不会乱发脾气。
凌遥从床上爬起来,她没好意思出去,给惠姨发了条微信,为自己刚才朝她吼道歉。
惠姨马上回了消息,安慰她不用放在心上,要是饿了就来敲她房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