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损失了八个人,八具尸体被切割得散落了一地,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不安的咸湿血腥气。齐深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他捏着左手腕,曲宁则小心地将一块纱布压在了他的左手上,他的左手拇指竞被削去了一半,血不停地往外涌着。齐鸿远倒是没受伤,但他衣服上溅着一片片的红,也不知道都是谁的血。岳千檀又去看老谭,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老谭却还是完好无缺的,他站在一众齐家酒楼的员工中,端着枪,虽然是一副仓皇无措的神情,但也比很多人好了。
其实这些杂志社员工和齐家酒楼的员工现在的表现已经算非常镇定了,任何一个普通人被扔进现在这种情况下,都大概率会一瞬间吓破胆,甚至干脆放弃求生。
像不久之前的岳千檀,第一次面对迎面冲来的玉巫人时,就直接被吓哭了,实际上她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那一地断阁的尸体,不久前都还是活生生的、能和她说话的人。飞溅得到处都是的血,在幽微杂乱的灯光映照下,好似地狱才会出现的场景。
岳千檀很想吐,一双眼睛也被血腥气熏得不停往外流泪,她很想克制一下自己,但一吸鼻子,就止不住地发出鸣鸣的哽咽声。齐枝枝也看到了四周的景象,她完全忍不住,直接弯腰干呕出了声;傅子意倒是比她俩好多了,他扶住了齐枝枝,又拍了拍岳千檀的肩安慰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们处理自己的情绪。
一切还没结束,甚至不能说是真正开始了,因为那些玉巫人还在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钻,黏腻的水声因为响得太过密集,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枪支也坏了两把,已经做不到在玉巫人真正游动起来之前,将它们击杀了。
岳千檀产生了强烈的绝望情绪,她意识到在这么多玉巫人的攻击下,他们所有的挣扎和反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目光转回来,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李灵厌。他来得急,耳侧的朱砂耳坠仍晃动着,胸口也还因剧烈的运动不住起伏,他的视线触及到岳千檀红彤彤的眼睛时,稍顿了一下,却并没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反而快速提醒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太极,而且这个方法危险度很高,最保险的做法是绝对不要和玉巫人有身体接触。”岳千檀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确,她刚刚能成功削弱玉巫人的攻击,虽然也是她的反应足够快,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碰巧了。
玉巫人从那个角度袭向她,她碰巧能很自然地用太极去卸力,一旦玉巫人的哪次攻击的角度过于刁钻,加上它的速度又那么快,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到时她大概连该怎么出手都不知道……
而且他们这群人中估计也就有过习武经历的她、傅子意和曲宁、齐深会太极,像小姨那样的,虽然也很能打,但总归属于半路出家,只是会一些格斗的实战技巧,并不精通所有拳法和兵器。
正准备丢掉枪、大展一番身手的傅子意听了李灵厌的话后,立马重新将枪抱紧。
岳千檀快速在李灵厌身上扫了一遍,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可惜这里的光线并不充足,加上他又穿着黑衣,她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衣服被染得有些颜色不均,其上还覆着不少斑驳的红蜡,应该是那些玉巫人流出的血。她又去看他的手,他戴着黑色的半指手套,露出的手指上也凝固着红蜡,反而没怎么看到血。
她有心问问他怎么样了,但他们根本没有闲聊的时间。齐家酒楼那边突然传来了惊呼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度令人恐惧的东西。
岳千檀也赶紧看去,她起初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只觉得那头变得格外的亮,但等她再仔细看时,她就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齐家酒楼正对着的那处甬道,不知何时竞挤满了人!一个又一个人首鱼身的人形玉像,不停摆动着,向他们这边游来。它们的鱼化程度各不相同,动作也混乱不堪,但它们的头却不约而同地高高扬起,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统一地正对着他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