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家的小队伍碰上了,因此只能被迫和追在身后的四千主力交战。
留下士兵断后,自己逃跑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亲自上阵,妄图利用地形和排兵布阵走位拉扯,以少胜多。
残阳如血,跟着他打天下的精锐弓骑们,射光了箭袋,弯刀掉落在了地上,连坐骑都倒在了血泊中,全军覆没。
坐在电脑前的凌晨硬生生忍住了砸键盘的冲动,望着那些库赛特村庄发呆。
“将军,我家那小子当初跟着你去闯天下,表现的怎么样?我老啦,有时候还怪想他的……”
“将军,您又来啦?我…我相公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在别的地方为您做事吗?我身子不好,家里的活一个人快要忙不过来了……”
“叔叔,我爹呢?他怎么还不回来?别人都有爹爹给他们当马骑,给他们削木剑,就我没有……”
——
《孙子兵法》的第一句,就说清楚了战争的本质: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战争是一个国家最重要,最根本的存在基础,是关系到所有人生命安全的头等大事,这位兵法大家在开篇第一句就提出了“不可不察”的慎战思想。
慎战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怯战、惧战,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你怕个毛?干他啊!
干不过?那就死!无怨无悔!
这就是凌晨为什么要招那些十几二十岁的本地青年,他们勇气可嘉,年少轻狂,充满少年人该有的热血和一往无前,无惧任何敌人。
问题是,人不能只从自己的出发点看待事物。
如果战败了,你愿赌服输、从容赴死。可当敌人冲进城里后,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怎么办?怀着孕行动不便的妇人怎么办?尚在襁褓或者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怎么办?你的父母、兄弟、妻儿、姐妹怎么办?
敌人会怎么对待他们?
战争本质上是一场生意,一场豪赌。大部分人都不会认同这种言论,战争应该是热血、正义的畅快厮杀,铁血征服的原始冲动,是强者生,弱者死的生存法则。最次也该是悲壮的,怎么能和生意这种令人不齿的铜臭之事挂上钩呢?
可这就是事实,真相从来都是**裸的。
你去问问哈尔科夫和地中海东岸的士兵,看看他们喜不喜欢子弹钻进身体的感觉和生死与共的战友被炸上天的场面;问问他们的家人,喜不喜欢看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当然,这还得运气好才行,运气不好连尸体都没有。
战争是最后的手段,只有在矛盾不可调和,外交、经济、政治努力全部都失败后,才会启动。
但,
一旦到了必须要启用军队的时候,就要放弃一切幻想、抛却一切顾虑、统筹一切资源、计算一切可能、扫除一切阻碍。
坚决的、彻底的、明确的、无情的、成建制的消灭一切敌对军事单位和政治力量。
同时,也要留好后路,做好应对失败的准备。
作为眼下中原地区少有的净土,人口众多、经济繁荣,粮草富庶的颍川府被盯上是迟早的事,而且绝对不会只有一股势力觊觎。
反贼赵世中、晋阳节度使孙芝、襄樊节度使、朝廷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更不要说还有周围其他州府的知府、将军们。
就连文训,怕是也惦记着。
冯延没有趁乱起兵自立的想法,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所以一定要找到一个有能力守护颍川府全体官绅百姓的势力,贤臣择主而事。
他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想法,但他提拔重用的凌晨是江淮军出身,与文家过从甚密。
眼下,还是不要急着站队的好。不过抵御反贼入侵倒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思虑万千后,凌晨决定跟着大舅哥去乡军驻扎的校场去看看,了解了解基层士卒的真实情况。
二人到了营地时,刚好是下午放饭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凌晨就拉着大舅哥一起到饭舍看看乡军兄弟们伙食怎么样。
士卒的伙食和饷银都是重中之重,吃的不好容易引发消极怠工,克扣或者不发饷银……
你试试~
颍川府财力丰厚,开封城又处在黄河边上,航运便利,所以饭菜的种类和质量还是可以的。
两个大馒头,盐水焯过的青菜、腌制的萝卜片、两片卤煮五花肉、时令水果,甚至还有用油煎过的小鱼干。
这个配置已经称的上豪华了。
这是寻常饭菜,行军时的暂时还没有了解到,毕竟这是凌晨第一天到达开封。他比原定的调任时间晚了五天,就是为了处理临颍和许县的官仓、征兵问题。
“这里的饭菜还是可以的。”
凌晨满意的握着筷子向大舅哥夸赞道。
大舅哥不语,只是一味低头炫饭。
周围还有很多来吃饭的士卒,当他们看到大舅哥后,都是神色一凛,再望向一旁的凌晨,皆是疑惑其身份。
吃饱后还能啃颗梨,凌晨对军营的伙食安排十分满意,手艺不错,营养搭配的也不错。
吃完后,两人一起起身,将土陶碗拿到火房前,一起用筷子把残渣拨进了泔水桶里。
把陶碗叠在收容碗筷的木桌上后,凌晨满意的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大舅哥一把抓住了。
他疑惑的扭头望去,大舅哥刚刚还平静的脸色,此刻却变得阴沉如水,盯着泔水桶一言不发。
凌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里面全是残汤剩菜鱼骨头,还有两个馒头漂在泔水表面。
这是咋啦?
“传令,全军集合!”
宽大的校场上,黄尘飞扬,站满了被莫名其妙拉到这里的士兵们,大舅哥命人将泔水桶抬到台子上,望着下面的士卒们沉默不语。
等到人都到齐了后,大舅哥冷哼一声,转身指着泔水桶声如雷震的喝道:
“这是本将今日放饭时,在饭舍里看到的泔水桶。”
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