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秦夜寒眼神沉下来,他掏出枪,指向南门珏。“你是谁?”
南门珏的脸上也掉了一块皮,裸露出鲜红的肌肉,这让她精致的容貌增添了鬼气森森,她就像一只美丽的艳鬼,对两人微微一笑。这下连秦夜寒也瞳孔巨震。
“就去打了个怪,回来就不认识了。“南门珏笑着说,“我会伤心的哦。”“南门…珏?“童古颤声问,“你,你还是人吗?”“我也不想做人了,想做一只复仇的鬼。“南门珏说,“但很可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我还是人。”
见她条理清晰,口齿清楚,两人不得不相信她的确还是人类,但……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很难想象这正在说话的居然不是一具尸体或者一只怪物。
南门珏不管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冲击,淡淡地说:“我要走了,一起吗?”
秦夜寒:“做什么?”
“没有变成厉鬼,但也要复仇。“南门珏将目光投向远方,两人认出是灰塔的方向。
“现,现在?“童古的声音还在发颤,“南门,你现在看起来糟糕透了……”“南门,我知道你着急,但你需要治伤。“秦夜寒放下枪,试图靠近南门珏,“我们先回去……”
“张楚惜死了。"南门珏突然说。
这个消息猝不及防,两人都沉默下来。
南门珏对张楚惜有多在意,他们这些天都看得出来。“我和徐阳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再多一分钟我都等不及了。“南门珏轻轻吐出口气,像是气体膨胀到满值的高压锅,稍微一碰便是天崩地裂的爆破,她目光烈烈,就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样,对秦夜寒伸出手。“枪给我。”
秦夜寒望着她,“你是为了报仇,还是泄愤?”“有区别吗?”
“报仇有目的,你会在乎你自己,泄愤是没有理智的。”南门珏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这一笑轻柔而狠戾,充分说明了未尽之语。秦夜寒又问:"你有多少把握?”
南门珏只是坚定地伸着手,又重复一遍,“给我。”童古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夜寒看她片刻,也像那天那样,把自己的枪放到她的手里,说:“这一次,我和你去。”
“即使可能有去无回呢?”
“我相信你。"秦夜寒说,“也相信我自己。”南门珏看他一眼,“去我的房间里,把我的乌鸦带出来。”两人都是一愣,“乌鸦?”
“是啊,乌鸦……“南门珏抬起眼,“不用了,他已经来了。”一只漂亮的黑鸟从天空中降落,稳稳地踩在南门珏的肩膀上,看得两人分外惊愕。
“这不就是你那天……”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小诺。"南门珏说。灰穹之塔仍然伫立在荒芜的大地上,犹如一座被神遗弃的孤城。只是和以前不同,现在灰塔周围遍布低等级的辐射怪物。以前灰塔每天都会派人出来做清洁工作,以保证周围怪物的数量稳定,最大限度地让灰塔维持一个安全的状态,现在看来,在徐阳掌控灰塔之后,也没再管周围的环境。
轮回者大多不在乎原住民的死活,徐阳更是个中翘楚。南门珏浑身是血,肩上站着乌鸦,远远地从山包上看着包围着灰塔的怪物群。
秦夜寒和童古站在她身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秦夜寒轻声说:“南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回去?都走到这里了,说这个词不觉得太晚了吗。”南门珏一马当先,走下山坡,“准确来说,这次我主要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你们不必参与,在这里等我,或者回去吧。”秦夜寒看向童古,童古双臂交叉,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都到这里了,说回去也太晚了。"他用南门珏的话回复秦夜寒的眼神,“我也不要留在这里,孤身闯灰塔,这战绩够我炫耀到进棺材!”这些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犟种,谁都说服不了谁。秦夜寒长舒口气,看着山坡下的怪物,眉眼舒展开来。“那就干一票大的吧。”
人人都以为这将会是一场恶战,甚至童古和秦夜寒都做好了送命的准备,在出发之前秦夜寒就安排好了基地里的事情,事实上也没有太多事可以做,他们的家园已经被毁了,如果这一次不赢,他们也很难很快地再找到一个安全的栖息地,他们两个跟着南门珏出来,未尝没有背水一战的决心。拥有决心的战士是不会怕死的,他们只怕自己拼搏的将来终究不会到来,但是在恐惧之前,他们会拼上自己的一切!三个人像三只饿了一个冬天的恶狼,冲下山坡就准备大开杀戒,然而随着最前面的南门珏走到那些怪物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不等南门珏靠近,那些怪物就像察觉到了某种恐怖的气息,纷纷尖啸着向四周散去,疯狂奔逃,南门珏越走越近,它们也越来越恐惧,甚至为了加快逃跑而彼此攻击,自己混乱成了一团。
身后的两人都惊呆了,南门珏倒是很快明白过来。“血。“她轻笑一声,“看来那只霸王鸟也不算一点遗产都没给我留。”两人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张楚惜死了,南门珏也九死一生地逃了回来,但没人以为她真的杀了那只高级辐射怪物,那可是连重武器都难以消灭的东西!从前每一次有高级怪物现世,灰塔都要牺牲很多人。
然而南门珏明确地表示:那怪物死了。
怪物死了,她还活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怪物的确是死在她的手里!“南门,那真的,真的是……?“童古小声问。南门珏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仅凭两个人就干掉了高级辐射怪物,放在这个世界中,这是足够彪炳史册的一战,但南门珏一丁点都不想提它,也不想回忆它。不想回忆它在高峻的冷却塔顶端边缘危险地起舞,不想回忆霸王鸟掉进冷却塔时爆发的嘶鸣,不想回忆冷却塔爆炸时灼目的火光……不想回忆那一只指向她的枪囗。
那一枪开得真绚烂,南门珏觉得连冷却塔的爆炸都比不上,闪烁得她差点瞎掉,谁能否认那时模糊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