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脸上恼意,不由在心底惊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能让小姐有这么大情绪的,只有郎君一个。
虽然搅动的情绪不太一样。
大
马车就到宫门前,见前面有六安坐在马车上等待的身影,宋宝媛让车夫隔了点距离停下。
她不打算露面,就让巧月带孩子去问清楚。她独自坐在马车里,巧月带着江承佑和江岁穗坐在外头,翻着花绳打发时间。
宋宝媛靠着车壁,打着哈欠。
毕竞满打满算两日没休息好了,既犯困又睡不着,可谓备受折磨。“小姐!”
巧月突然喊,吓了宋宝媛一跳。
“怎么了?"她慢吞吞出声,“郎君出来了?”巧月猛地掀开帘子,瞪大了眼睛,“郎、郎君他、他、是出来了。”“你慌什么?带小少爷和小小姐过去,就问我跟你说过的话。“宋宝媛以为她被昨晚吓到了,“没事的,这大庭广众,他不会对你怎样。”巧月回头,声音竞都带了颤,“郎君他、他……小姐您还是自己看看吧!”宋宝媛皱起眉头,撩开了窗帘,往外张望。一眼便僵住,瞬间脊背发凉。
江珂玉确实从宫门口出来了,却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人背着。他昏迷不醒,长发半散且上衣单薄,背后满是鞭痕,血淋淋的,染红了一路的雪。六安哭着将人接过。
隔那么远,宋宝媛都能听到他的抽泣声。
“小姐……“巧月害怕地唤了一声。
“承承岁穗进来。”
恐把孩子吓哭,宋宝媛赶紧在他们发现前把他们捞进马车,“阿启!带小少爷和小小姐先回家。”
“是。”
宋宝媛匆忙走下马车,顾不上放不方便,走得踉踉跄跄。若不是巧月扶了一把,差点跪倒在雪地里。六安回头见着来人,哭得更放肆,“小姐呜呜。”“怎么回事?”
“呜因为平远侯的事,陛下说鸣咱们郎君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赐了他五十鞭呜。”
“你刚刚回来怎么不说?”
六安又难受又委屈,抽抽嗒嗒,“郎君不让啊,他说反正您也不会心疼他,没准还巴不得他因为这五十鞭直接一命鸣呼。”“他.……”
宋宝媛看着面色惨白、人事不省的人,又气又心里不是滋味。“先回家!”
六安腾出手来抹了抹眼睛,“是。”
大
老宅上下如临大敌,婢女们端着一盆盆血水从屋里出来,个个小心翼翼,开门关门不敢耽搁,唯恐寒气入屋。
江珂玉赤裸上身趴在铺着褥子的罗汉榻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着急赶来的大夫正眉头紧锁,一点一点处理着他背上数不清的伤口。宋宝媛坐在榻边,眸眼失神,沉默不言,心中琐事乱成一团麻。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大夫终于直起腰,松了口气。“已经仔仔细细上过药,暂且无事了,只是需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尤其头几日,需最为注意。我再开几副药,内服外敷配合着,兴许能好得快些。”“麻烦了。”
“应该的。“大夫收拾起药箱,“再有事,宋娘子尽管叫人来找我。”宋宝媛点了点头,“多谢大夫。”
巧月送大夫离开,房门开合响了一声后,屋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剩炭火燃烧的微末声响。
宋宝媛静静注视着手边这张苍白但依旧好看的脸。这样的江珂玉,少了许多气势和严肃,倒是给了她几分旧时熟悉的感觉。真是奇怪,宋宝媛心想,明明吵架不过一天,咬牙切齿地说着再不相见,现在却又咫尺距离。
命运像一条确定了长度又坚韧的绳,将他们绑在两端拉扯,一旦谁起了走远的心思,便将人不计代价地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