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二十六章
钟月没叫起，周逐晨不敢起身，就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里惴惴不安。
陛下突然到访，他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梳妆,是不是不好看，污了陛下的眼？春色说的对，侍郎就是要每日梳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遇到陛下了。下次不偷懒了。
这会应该怎么办呢，周逐晨犹豫着，心想,是不是得先请个罪。钟月恰在此时虚扶了他一把，“周郎不必多礼。”她都想不起上次来康台宫是什么时候了，周郎都与她生疏了。周逐晨听钟月声音温和，不像是要怪罪他的样子，松了口气，“谢陛下。”他抬起头来，五官更加鲜明，眉弓深邃，颧弓微凸，颅顶圆润，下颌线流畅，下巴微方，淡色的唇隐隐泛点水光。
这张脸,涂白充作幼态状真浪费了。
钟月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周逐晨脸上，看的他心直跳，他下意识就要低头，“侍没上妆，不好看，陛下稍等片刻，侍这就去……”“周郎很漂亮。"钟月不许他低头，强硬的挑起他的下巴，欣赏道，“周郎这般才是最好看的，那些胭脂俗粉都不适合你。”换作往常，她是不会说这话的，近日流连后宫多了，耐心也比以前足了。周逐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着眸，脸颊和耳尖却不受控制的泛起一层淡淡的粉。
这是陛下第一次夸他漂亮。
“那，那侍往后都不上妆了。“周逐晨有点结巴。“嗯。"钟月满意了，放下手，“不请朕进屋里喝杯茶吗？”周郎好歹受宠过，怎么连伺候她的流程都忘记了。“陛下，请……”
周逐晨还在考虑措辞，钟月已经往屋里走了。一进屋，就见榻上，桌上，绣凳上，全摆着衣裳布料和首饰环佩。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周逐晨这才想起屋里的狼藉，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一边解释，一边抓紧叫人收拾。
“侍听说过两日要参加庆功宴，想着挑一件合适的衣裳出席，免得给陛下丢脸……”
钟月看出他的紧张和无措，她对周逐晨的兴趣刚刚复苏，正是最给他面子的时候，也不生气。
见榻上已经被收拾出了块干净地方，拉着他坐下，问道，“挑出合适的了吗？”
“正在挑呢。"周逐晨是有些直，但他不傻，没有好看的衣服这种话怎么能当着陛下说，那不是在怨怼陛下不宠他吗。“正值春夏交替的季节，不是很好挑，侍想叫人重新裁，又怕来不及。“周逐晨把杯子立正，给钟月倒了一杯清茶。
钟月对后宫这些事儿门清，她特意来康台宫，不是心血来潮来看周逐晨的，她带了好几位尚服局专门裁衣量身的织郎，就是要给他裁新衣。只是周逐晨以为那都是钟月的侍从，完全没注意。钟月本来是叮嘱两声就要走，这会却不急了，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周郎都有哪些衣裳？穿给朕看看，朕帮你挑一身。”“啊？"周逐晨没想到钟月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春色比他反应快，陛下来后宫就是取乐的，侍郎穿得好看，陛下心情才会好，多换几身衣裳怕什么，应该的。
他扯了扯周逐晨的衣角，道：“侍这就伺候主子换衣裳。”周逐晨反应过来，虽然觉得这般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心道：陛下想看就换吧，伺候陛下哪有怕麻烦的。
“两个屋子跑也麻烦，就在这屋里换。"钟月饶有兴致的坐起来，“在屏风后面吧。”
周逐晨转头看了一眼屏风，屋里的屏风是丝绢的，透光。周逐晨抿紧了唇，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动，春色也卡壳了。陛下这是拿他/主子当…玩物吗？
虽说后宫不论身份，都是陛下的侍郎，但侍郎跟侍郎也是不一样的。时代特性就是这样的，许多人连白日欢hao都觉得羞耻，叫他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侍从的面，在屏风后换衣服给皇帝取乐。今天的事传出去，他会变成笑柄的--堂堂周侍卿，在陛下眼里不过是随意玩弄的物件。
陛下真是这么想的吗？
周逐晨原本明亮的眼眸笼上了一层阴霾，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窘迫与困窘。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像是受惊后振翅欲飞却又无处可逃的蝶翼，嘴唇也报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唇角微微下撇，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他没法拒绝，没法说不。陛下给的，不论是甜还是苦，他都只有咽的份儿。钟月盯着他的神情，看他拧眉，露出难堪的神色。这个表情真是漂亮啊。
钟月看爽了，坏心思却没消，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郎不愿意吗?"她神色非常平淡，语气也相当平缓，就像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看似平淡的话语却隐隐裹挟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得空气都有些沉闷。
屋里侍从们无端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冷汗淋漓，不过几息便跪了一地。
“愿意的。“周逐晨没跪，只是抱着衣服低下了头。“好了。“钟月逗他逗够了，才把下人们全打发，“屋里不留人伺候。”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钟月和周逐晨。
周逐晨惊讶抬头，看见钟月眼里的笑意，才发觉她只是在逗他。“过来。"钟月弯了弯眉眼，冲他招手。
周逐晨走到她旁边，好没坐稳就被她拉到了怀里。“叫朕看看，朕的周郎是不是委屈了？“钟月刚刚就像这么弄他了，她握住周逐晨的下巴，让他跟她对视，“觉得朕欺负你了？”她一面说一面拿另一只手去摸他身上的皮肉。周逐晨被迫抓住她的衣襟稳住身形，好看的眸子眨了眨，“陛下，侍只偷偷委屈一下，可以吗？”
钟月哈哈大笑，笑声里一点阴郁都没有，全是纯粹的高兴。“朕怎么舍得周郎受委屈呢。"钟月低头亲他深邃的眉眼，“是周郎的反应太可爱，太漂亮了，朕忍不住想多看看。”
周逐晨本来就不敢生气，钟月一夸他，他瞬间就被哄好了。这是陛下第二次说他漂亮。
他被钟月抱着亲了好几下，情绪像被扎破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