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三十三章
石可佳收到赏赐的时候很是惊讶，他虽说大小是个侍卿，还有“元”作为封号，但这是因为他跟陛下的时间最久，是宫里实打实的“老人”。后宫三年一选秀，虽说陛下看入眼的不多，但这么些年积攒下来，人数着实也不少。
他不如新来的弟弟们年轻骄嫩,也不比世家贵门出生的有才华，连家世也异常普通。
皇室女子十五六岁就要通晓人事，钟月是君后独女，又是太子，君后为他选通房时便格外精心。
怕长得好看的故意勾引女儿，引得女儿沉沦美色。怕有人借着房中第一人的身份搅风搅雨，不安分。怕身份太低的粗鲁，身份太高的过于端庄，不能叫女儿随心玩弄。还怕挑的人不好看，钟月不喜欢，对传宗接代一事心生反感。君后早早就留了心，挑来选去两年多，才在钟月正需要通房的时候，择出四人送到了钟月面前,其中就包括石可佳。
石可佳身份正正好，他阿母是个小官的庶女，分家时家产大头归了嫡姐，她阿母就分到了点地和银子，在偏远地区当了个地主。生了个女儿于文学一道还算有些天赋，想要在京城念书，便恬着脸把女儿送到嫡姐府上，儿子石可佳也一起送到了京城，说是照顾他姐姐，实际上是供姨母一家使唤，顺便看能不能在京城找一个好妻家。姨母一家对石可佳还算好，但他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看宫中选侍从，便去了。
出宫的侍从很吃香的，在宫里待了几年，规矩肯定是学好了，有眼色会伺候人，说不准还能攒点人脉，年纪虽然偏大，但嫁个好人家没问题，若是没人看上，也能给贵门当个教习老师。
石可佳没想过攀高枝，他长得不算绝色，只是个眉目清秀的美人，性格和善守礼，识得些字却并无文采，唯一拿得出手也只是针线活做的不错。按说这样的人要被贵人看中，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是太女了。可偏君后考量颇多，几番思虑，竞叫他有了这好运气。石可佳和其他三人一起跪在钟月面前任她挑选。年轻时的钟月满脑子都是江山社稷，战场杀敌，直到阿父把通房把人送到她面前了，她才想起来：人是要繁衍，要享受身体快乐的。钟月没有拒绝，她对这事儿还是存在好奇的，阿父选的四个人她觉得都不错，全收用了。
石可佳在这四人中都不算最出挑的，一开始，钟月也没太注意他，时间久了的，其余三人便有了小心思，一个妄图引诱钟月，被君后发觉直接拖出去打列了，一个试图有孕被送去了慎刑司，一个有些呆板在床上放不开。剩下石可佳最温顺，钟月赏了他些东西，难得在除了床上以外的地方跟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钟月睡了他近一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些通房都叫什么虏，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卑贱的身份，别有歪心思。例如茶虏，禾虏，苗虏。他叫骨奴，因为他当时的名字是石山骨。
山骨就是石头的意思，由此可知他阿母给他取名时有多敷行。“虏名叫石山骨。”
钟月觉得石山骨这个名字不好听，没什么意义，便道，“孤给你改一个，你就叫…石可佳吧。”
“可之宜人，佳之美好。"钟月心情不错，道，“往后你便在孤的后宫当个小随侍。″
太子跟帝王后宫位分相同，区别只是太子后宫需要加个小字，随侍是位分最低的，但也比通房侍虏要高，钟月说了这话，就是正式收了他，给了他身份。从此，骨虏虞……不，石可佳就是钟月后宫的一员了，他是第一个得了位分的。
石可佳是个清醒人，他知道自己往后余生会是什么样的，他没有争的资本，没有留嗣的权利，只要安分守己，总是能活的。他更听话，更乖巧，更贴合钟月的心心思，等钟月成了帝王，他也顺理成章的得封。
唯有“元”这个封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元侍卿。
张喜和给他颁旨的时候他都傻了，他没想到陛下会破例给他封号，还是如此独特的“元"字，他谢了恩，背地里在被窝哭了许久。后宫里人酸归酸，但看他身份低微，提不起来，又没多受宠，不堪为敌，只当陛下是念他陪伴多年，给的安抚，平常也给他几分面子。他就这么在后宫混了许久，一晃十多年了，后宫里的新鲜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他这个“老人”还坚守着。
陛下偶尔也会赏他，尤其了大家都有份的时候，他总比不受宠的侍郎们要多一点点。
但罗这种布料不是。
软烟罗和凤尾罗稀少，钟月留一批，剩下的赏给大臣，赏给宗亲，后宫中只有位分高和真正受宠的才会得到。
石可佳第一次被赏罗是五年前，他记得很清楚，那次他难得侍寝，几乎是温柔到骨子里，小意伺候，予取予求，差点被陛下弄死在床上，整个人狼狈不堪约摸是为了安抚他，陛下赏了他许多珍宝，其中就有罗。时隔这么久，突然又赏他……
石可佳想不明白，他身边的侍从却很高兴。最开始跟着他伺候的侍从看他没前途，前几年年纪到了，自愿出宫去了，尚宫局新分来的侍从都是年轻的，不是很漂亮，但那股鲜活气息明显，总爱咋的呼呼的笑闹。
石可佳没有孩子，又不受宠，他的宫里一直都是冷清清的，没什么声音，听侍从们这么热闹，他也难得松快，因此从不为此训斥他们。柳下叫人把那匹罗拿起来捧到他跟前，“主子您瞧，这布真好看啊，侍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布，咱们裁了做出衣服吧，能做一整套，还有多的做成披纱或是上衣。”
“你看着安排。"石可佳无奈，“我穿不了这么多，留半匹咱们自己做，还有半匹给舒应侍送去吧。”
舒安跟他住在一起。他在怀州宫东偏殿，舒安住在怀州宫西偏殿。两人同住一宫，天然就有几分情谊，舒安跟尹泽有点交情，又是个好相处的，偶尔还往他这么送一些吃食点心，关系不错。柳下不太高兴，“陛下记着主子是主子的本事，舒应侍想要怎么不自己争取…本就只有一匹，分出半匹去，咱都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