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远聿心一紧,“什么意思?”
靳承江声音带哽,苍老的脸染上一抹凄然,“你妈妈…其实是个心肠很硬的女人,为爱而生,为恨而死,不疯魔不成活。”靳远聿指尖微颤。
他想否定这番评论,却又莫名的觉得无法反驳。妈妈如果心肠不硬,怎么会舍得丢下未满五岁的儿子自己赴死?怎么舍得让他落在后妈的手里?
“很遗憾让你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我本来以为可以带进棺材里的。"靳承江别过脸去,暗自抹泪,“你妈妈去世前就为你谋划好了一切,当年她和你爸离婚,分走靳家一半产业,你知道这些产业,都去了哪吗?”“去哪了?"靳远聿感到后背发凉。
“顾家。"靳承江闭上眼睛,老泪溢出眼眶,“那是你外祖父留下的产业,比我打下的江山还要多,她死也不肯留给靳家,她恨你爸恨到骨子里,连和他一起生的孩子都不想留给他,这是对你爸最狠的报复!”“我不信。”
靳远聿不想听,他想打开门走出去,身体像是被锁住了,无法动弹。有什么东西像藤蔓似的从他鞋边长出来,缠绕上他修长笔直的双腿。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只看到虚无一物的空气。比这更让他崩溃的是,靳承江迟疑片刻后,并没有停止输出更多他不想接受的信息。
“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一直对你不冷不热吗?一是因为他太内疚,根本无法面对你;二是你妈当年留了后手,早就和顾家签了协议,把你和顾家绑在了一起,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您诋毁我妈,有证据吗?”
靳远聿一手撑在门上,回过头来,视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失真。
僵冷的气氛令他头痛欲裂。
“顾月嫣就是证据。"靳承江苦笑,“原本属于你的产业如今都由她掌管,你说,你能不娶她吗?”
轰!
不堪承受的失重感让靳远聿觉得冷。
冷得刺骨。
这些年为所有人筑起的铜墙铁壁,直接全盘崩塌,信仰摔在地上,化为灰烬,化为一片死寂。
“难怪我爸遗嘱上没我什么事,原来我早就失去靳家的继承权了?"他喃喃自问。
“不,你永远是靳家的继承人之一,你爸失忆前和我有过一次长谈,你的能力,你这些年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是吗?"靳远聿失笑,轻肆至极,“他真的想过要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对。”
“为什么?"靳远聿垂下眼睫,眸里一片冷漠,“可怜我吗?”靳承江红着眼,沉浸在心痛得无法呼吸的情绪中,“你妈妈是重度抑郁患者,也是个完美主义者,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更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你也是,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
“我懂了。"靳远聿仍是笑,笑得斯文温润,“我爸不是可怜我,他是怕我,怕我发起疯来会杀了自己,更怕我会伤害阿行,对吗?”靳承江不语。
沉默就是答案。
翌日清晨,温梨迷迷糊糊被一阵电话震音吵醒。她以为是靳远聿,闭着眼睛甜甜一笑,嗓音细软,“早上好呀,男朋友。”刚迈出机场的温季军脚步一顿,抬手揉了揉发黑的眉心,咬牙切齿,“什么男朋友?我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