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气质早就内敛无锋。
左杰能感受到的,除了慈祥温和,就只剩下对传统女性真诚的喜爱了。
如果罗云也有这份稳重和温柔该多好啊。
“装修很快,个把月没问题。”
李学武看了丈母娘提醒道:“该收拾的可以准备了,该采买的可以列单子了。”
他示意了坐对面的左杰,道:“家具和用什我已经告诉他了,到时候让他帮忙搬。”
“要添置什么,也一并交给他来采买,其他的您就不用管了。”
这里说的家具和用什指的是原本娄家搬走时交给他保存的那些,用起来自然顺手。
“好,好,我们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谭雅丽拿了桌上的酒壶帮姑爷倒了酒,嘴里却是没有过多的客气。
她只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囿于女婿的身份,不方便同他们往来,多年没说话了。
小闺女命运多舛,倒是得了这么个良人,可还是逃不出她的老路,要给人做小。
说起来,谭雅丽却是不在意闺女做小的身份,只看姑爷是不是心疼闺女。
一个诺大的财富帝国都交给了闺女,完全信任闺女在港城施展抱负和才能,她还能要求姑爷再表现什么。
对于李学武,她是怎么看都满意,尤其是对她,对他们老两口,关心备至。
就算因为爱人的糊涂行径,姑爷也没有半句苛责,比原来还要关心他们。
商场上的事她不懂,也说不清楚,她只看家事,看人心。
这姑爷什么都好,如果能舍得给闺女一份指望和依靠那就更好了。
***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舞台上,佟慧美伴作剧中人物薛湘灵,动作和唱腔已经脱离了表演的痕迹。
当然了,你别指望坐在台下的李学武能听出什么好赖来,连薛湘灵这个人物都是谭雅丽讲给他的。
不过好东西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任凭岁月流逝,只会掩藏锋芒,但不会褪色。
李学武是知道几十年后文艺复兴,很多文艺作品都濒临失传。
可中国历史上消失的文化还少吗?
这个民族具有孕育优秀文化的基因和土壤,遗失在历史上的文艺总有一天会重新出现。
后世说相声完了,说京剧完了,可总有艺人在传承,在指着这个吃饭。
艺术是不会消亡的,只要还有懂得欣赏的人。
不要拿李学武这种个体去比较这个时代,他还没到喜欢京剧的年龄。
受电影和更多文艺表演形式的影响,年轻人越来越没有耐心品味这些老东西。
这种情况不是从后世就开始的,任何年代的年轻人都追逐时尚。
你以为京剧自创造以来就没有过改变,就没有过创新,没有过时尚?
哎,那是你没吃过见过。
这是麦小田担任俱乐部京剧社负责人以后组织排演的第二出大戏了。
在红星戏院,他带着俱乐部的戏班子同文工团合作,排了一出反映工业发展的京剧。
剧本是红星厂文工团拿出来的,他配合着研究和敲定了唱腔,表演得到了很大的认可。
因为现在对外的舞台上不让表演传统剧目了,可他又舍不得让这些老东西失传,所以便想着要把这些东西以文字的形式保留下来。
同时,他也无私地将自己掌握的所有技巧和收藏全都教给了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
“我是没有机会再收徒弟了。”
同李学武私下里聊天,麦小田不无遗憾地说道:“现在也没人愿意学戏了。”
“就连庆兰都不打算从事相关的工作,也不想小虎妞学戏,这戏曲算是完了。”
“不会的,还有希望。”
李学武并没有说太多,可还是忍不住劝慰了他一句,这话听着实在是窝心。
麦小田渴望地看着台上两位记名徒弟的表演,微微摇头说道:“我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还是要看她们,看她们吧。”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留给她们更多。”
佟慧美和金姣姣确实很有天赋,当初她们师父是非常认真挑选,才把她们买回来的。
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正确,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学戏就是这样,任你练习千百遍,不如人家天生的好嗓音,开口就让你相形见绌,信心崩塌。
对于佟慧美和金姣姣的好嗓子,李学武确实很知道,因为他近距离感受过。
不过他也有对不起梨园行的事,因为他的粗芯掳蟒,差点毁了麦小田的希望。
嗯,下次不能那么刷牙了。
舞台上只是唱了一个片段,要真唱全本,别说俱乐部的戏班子人不够,就是舞台上的两个人也遭不住这种大活。
今天还是俱乐部的人全,又赶上麦小田检验自己排演的剧目效果,这才有了大家的观看。
剧目终了,李学武坐在台下能明显看到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鼻翼上的汗珠。
别以为唱戏就是站在台上咿咿呀呀,不费什么体力,你去ktv嚎两首歌试试。
唱腔可全是凭借丹田气,一个上不去,搁早了说,台下观众要扔茶杯和鞋子的。
你没听小黑胖子说嘛,他年轻那会不招人待见,台下还有扔转头的呢。
说的邪乎点,一场下来能盖三间北方。
当然了,这都是开玩笑,扔砖头不至于,但扔茶杯和果盘,扔鞋子那是真的有。
尤其是早前津门的观众,那路子是真的野,他唱的可能不专业,但耳朵很专业。
偏偏这些观众还喜欢凑热闹,一场下来鸦雀无声,就等着听你出错。
别叫他们逮着机会,否则能嘘死你。
有位京剧大师就在津门折了,第一次没唱上去,后来重整旗鼓又没唱上去。
只这么两次,大师再也不敢在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