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哈维投来的为难面色她看到了,也看懂了。
导播的镜头扫过她绷紧的下颌线,观众只看到柏林影后优雅得体的微笑,却看不见她舌尖正悄悄抵住上颚。
这是表演训练中控制表情时的小技巧。
朱迪·福斯特在台上笑得枝招展,随着大屏幕串联起五位提名者的表演片段,娓娓道来:
“《玫瑰人生》中,玛丽昂·歌迪亚不仅模仿了传奇歌手的烟嗓与癫狂,更让观众相信,她就是艾迪特·皮雅芙的重生。”
“而我们的柏林影后liu,在《历史的天空》中成为了活体文献,每道肌理都在复写历史的创伤,当胡佛研究所的闭馆铃声响起,她的影子仍粘在1937年的数据页上,如同暴行统计表上一枚新鲜的人形水印,令人心悸。”
“再看看凯特·布兰切特在电影《我不在那儿》中反串的鲍勃·迪伦,把那股子傲慢演绎地比本尊更加迷人。”
。。。
朱迪拆开信封,停顿一秒后微笑宣布:“获奖的是——《玫瑰人生》,玛丽昂·歌迪亚!”
《玫瑰人生》剧组的小方阵瞬间传来一阵惊呼欢笑,二楼的默多克和邓温迪夫妇相拥、亲吻,高高竖起拳头,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即便福克斯只是占股不多的发行方。
路老板没有抬头看敌人的弹冠相庆,自然也捕捉不到邓温迪、王四聪等人暗暗观察的眼神。
他反握住刘伊妃的手,一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失望吗?”
小刘享受着男友罕见的温柔,目光沉静如水:“当然不,反而更期待了。”
“我记得2003年我们到星光大道去,我指着柯达剧院问你,是不是很期待拿到小金人。”
“你告诉我获得认可不能成为一种执念,奥斯卡对你来说更多的是票房的助推器,我希望我们能斩获对影片的传播和盈利更有利的奖项。”
刘伊妃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像是归巢的雏鸟收拢羽翼。
柯达剧院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声忽然变得很远,镁光灯刺眼的光斑在余光里融化成毛茸茸的晕圈。
路老板莞尔:“你的演技也许还没有到顶级的地步,但这个角色绝对担得起这座破小金人,我们只不过是输了公关游戏。”
“中国人、中国电影现在在奥斯卡这盘游戏里开局就让了一车一炮,不过情况会有改变的。”
不改变,就打破它的权威,让后世无人再关注奥斯卡的那一天早一些到来。
台上的玛丽昂·歌迪亚泪洒舞台,台下的路宽两人鼓掌后就没再多看一眼:
路老板嗤笑道:“我想到一个问题。”
“奥斯卡有资格给斯坦尼、斯特拉、格洛托夫斯基这些人颁奖吗?”
“梅尔辛是格洛托夫斯基的弟子,那你现在就是他的徒孙,世界三大表演流派之一有中国的梅兰芳,那斯坦尼源生出的表演流派,你也能成为衣钵的继承者,发扬光大。”
“别说奥斯卡,到时候没有奖项可以评价你,就像今天现场的刘易斯,他三获影帝上台第一句话也要感谢斯特拉斯伯格。”
斯特拉斯伯格是美国的方法派之父,就是把斯坦尼的表演理论在第一阶段进行创新改良的人。
同理,梅尔辛预想下的学术体系,是要用格洛托夫斯基实现斯坦尼的第三阶段。
刘伊妃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少女侧过脸看他,发现路宽也正望着自己:
“那我岂不是要研究到像梅尔辛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了?”
“对,你到时候就是liu lai lai。”
“滚蛋~~~”
男子眼里的笑意像深潭底浮动的碎金,把那些未出口的“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都沉淀成更温柔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她鼻腔泛起细小的酸涩,又被涌上心头的暖意冲散。
导播的镜头扫过来时,观众只看到年轻的柏林影后优雅挺直的脊背和得体的微笑。
没人发现她藏在座椅下的左手正与恋人十指相扣,像两个偷到果的孩子,在满室喧嚣里守着一方静谧的默契。
二楼的默多克看到了大屏幕镜头里小刘的恬淡表情,侧头和邓温迪笑道:“你的这位女同胞,似乎早就有心理预期了。”
“应该是乔治亚他们通知了哈维。”邓温迪心里有些未竟全功的遗憾,因为没能从这个自己曾鞠躬道歉的女孩脸上看到失望。
“无论如何,还是阻止了他们。”
《玫瑰人生》作为传记歌舞片,讲述的是讲述法国传奇歌手艾迪特·皮雅芙的跌宕人生。
就像小李子后世凭着扮丑的角色拿到小金人,或者众多想凭借着极端化的角色博取评委好感的影星们一样——
她的一生中辉煌,酗酒、疾病、爱情与艺术交织,就人物形象本身来讲,比单纯体现纯良爱国性格的张纯如更容易引发评委共鸣。
女演员玛丽昂·歌迪亚在电影中需要“唱跳演”三位一体,即便没有公关加成,给评委的印象分也很高。
类似1961年的《西区故事》中的娜塔莉·伍德,1964年《窈窕淑女》中的奥黛丽·赫本,都是凭借歌舞片夺魁。
老白男施施然道:“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呢?”
他倒没华裔妻子这么大的怨气,做生意哪里都是打打杀杀?
上一次双方及时止戈,都没有让矛盾扩大化,他其实很欣赏这位进退有据的华人青年。
邓温迪禁不住面露凶光:“我要让他们一口都吃不到!他不是自诩内地的规则制定者吗?好莱坞也有好莱坞的规则!”
默多克笑着摇摇头不再搭话,福克斯只是他旗下的产业之一,老白男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媒体帝国的打造上。
但妻子在内地和华艺、阿狸的联谊是他颇为激赏的,甚至完成了他一直以来没有通过凤凰卫视达成的夙愿——
进入全球人口最大的市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