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松了口气。
“是,说明白了。”老三起身准备履行承诺离去,却又顿住脚步,提出最后一个卑微的请求,“张老师,走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我能把静秋的脚再给她包扎一下吗?”
这是最后能表达关心和联结的方式。
“我们家地方小,我就不回避了。”母亲应允,却用行动表明界限,她起身走到角落简陋的木桌前,拿起糊信封的工具。
粘信封是贴补家用的体力活,也是静秋家窘迫的象征。
镜头重新拉成中景,构图将空间分割:
前景右边,母亲背对两人,僵硬机械地糊着信封,身影融入昏暗角落的阴影;
画面左边三分之二,中景处,老三半跪在静秋腿边,小心地脱下她脚上那双与贫困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雨鞋。
这个礼物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又哀伤。
窗外透进仅存的微光落在两人身上,形成一小块柔和的、与周遭压迫环境格格不入的光区。
此刻,就算是看着时光缓缓流淌的张一谋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半路杀出的剧本以及同小师弟路宽的切磋琢磨,让他受益匪浅。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韩山平、张卫平等人,更是感受了一股隽永的力量。
静秋望向母亲刻意回避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老三指间翻飞的纱布,感受着他动作中无法言说的怜惜与承担。
一个过肩的主观镜头从静秋俯视角度展现老三的手势,轻柔而沉稳。
刘伊妃本色出演的纯爱少女再一次无声地哭了。
巨大的委屈、对未来的迷茫、对母亲的理解、对老三的依恋与心疼……最终化作滚烫的泪珠,无法抑制地冲出眼眶,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无声滑落。
泪水滴落在老三粗糙的工装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仿佛宣告着这份“最纯净的爱情”在时代压迫下的第一道清晰刻痕。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糊纸的沙沙声和泪珠坠落的轻微声响,共同谱写着灰暗时光里一段注定波折的爱情序曲。
静秋无言地送走了老三,但母亲却没有就此放下心来。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说实话。她抱过你吗?”
静秋摇头。
“那亲过你吗?”
静秋仍旧摇头。
“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规矩吗?没有到处摸……”溪美娟发现用词不恰当,但还是说了出来:“摸摸捏捏。”
少女猛得抬头:“妈!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有没有?”
“没有!”
……
屋外似乎经过一阵脚步声,母女俩的争吵戛然而止,画面逐渐淡去,直到黑底白字的字幕显现:
老三果然很长时间没有再来,直到有一天,静秋听说老三住院了。
县城部队医院的空气弥漫着消毒水与隐秘的恐慌,一辆老旧的三蹦子喘息着停驻在灰扑扑的门廊前,车轮卷起尘埃。
小刘扮演的静秋裹在略显宽大的旧外套里,纤细的身影急切地冲出,脚步带风,奔向那扇通往不安与心碎的病房门。
中景镜头跟随静秋背影,医院肃杀的灰墙构成压抑边框,逆光勾勒她单薄焦急的身形。
病房内光线混杂,老三略显苍白地靠在病床上,听闻门响侧目。
初时的倦怠在看清门口身影的瞬间被点亮,惊愕混着惊喜:“你怎么跑来了?”
静秋几乎是冲到他床边,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一个月都没有你的消息了,急死我了!后来才听常芳说你住院了……”
她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大眼睛牢牢锁住他,里面盛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我们地质勘探队定期体检,经常住院嘛。”
静秋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游移,眉头紧蹙:“既然是正常体检,你住院为什么不告诉我?”
少女的质问带着娇嗔和被隐瞒的委屈。
老三避开她的直视,声音放软:“我不是怕你不放心吗?”
他伸出手,想触碰她的指尖安抚。
镜头下移至两人手指,静秋的手紧张地蜷在身侧,老三的手抬起又犹豫地顿住,悬停在咫尺。
“你不要瞒我!”静秋的声音蓦地拔高,带着哭腔,“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老三翻身下床,动作刻意显得利落:“走,外面说。”
他自然而然地轻轻带过静秋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短暂相触。
手持跟拍让画面略有晃动,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脚步的匆忙泄露着心事的沉重。
楼梯拐角处相对僻静,老三深吸一口气,试图掌握主动权:“你先说说,听常芳说我得了什么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强装的戏谑。
静秋的防线瞬间崩溃,眼泪汹涌而出,哽咽道:“她说……是白血病……”
老三像是听到一个荒谬笑话,夸张地摇头摆手,声音刻意洪亮:“什么白血病黑血病的?我就是有点感冒低烧,抵抗力不行!常芳懂啥?”
他凑近一步:“你想啊,要真是白血病,这小破县医院能治吗?”
镜头在两人脸庞间快速切换,老三故作自信的表演放大面部表情,和静秋含泪的审视交织。
男子拉起静秋的手,作势要走:“不信?现在就带你去问内科大夫!”
“不用去了……”静秋猛地拽住他的手,阻止他夸张的求证,“……我信。”
她不敢去,不敢面对,就像面对母亲棒打鸳鸯时的一言不发。
双人特写中,老三眼中复杂情绪汹涌——心疼、愧疚、如释重负的侥幸;
静秋的泪眼中交织着恐惧与固执的温柔。
这时候的扮演者小刘已经知道有了身孕,此刻的她完全代入了现实中的自己,把对爱人罹患疾病的恐惧和逃避表达地淋漓尽致。
静秋终于迈出了倔强的一步:“我请了三天假,我说去校办农场劳动,他们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