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了大量低照度的冷色调灯光,仿真能量积聚的视觉效果。
又准备大量的干冰机制造的低悬雾气,让光线在雾中形成光柱,增强神秘感和不确定性,为后期特效合成做铺垫。
当然,这场极具抽象的戏份,对于演员的要求是最高的——
观众们看到的辉煌、绚烂、壮美的后期,在现在的拍摄的演员眼中,可能就是一颗绿色绒球,甚至是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周讯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青年导演正在和她讲戏,讲的比他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详细些,因为确实难度太大。
他指着就位的设备,“待会缺省的蓝色强光猛然爆发,笼罩你全身时,我需要你缓缓仰起头,不是恐惧,而是像感受雨滴或阳光一样自然地去迎接这种能量和物理规则。”
“努力让你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然后,你开始‘粒子化’,你的目光可以逐渐失焦,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分解。”
“你的手可以轻轻抬起,仿佛想触摸什么,却又发现它们正在变得透明但心里要想着物理规律。”
周讯嗓音仍旧粗哑,不过此时有着绝佳的放松心态,她感受了一下导演所说的场景,半晌才笑着摇头:
“我为这段戏在酒店对着镜子演了半个月了,怎么看自己都象在做法。”
路宽莞尔:“先试拍几条,不要担心,我做好了拍50条的准备。”
周讯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压,不过她在表演中一向是大心脏,瞬间切换进入状态。
刘伊妃也来到监视器后默默站立,只是静静去看她的表演,也是在心中仿真自己会怎么演绎这一段难度极大的剧情。
“12月7号,小鹰号甲板戏,第一场,第一条”
“开始!”
周讯缓缓走向设备中心,当缺省的幽蓝色强光猛然爆发并笼罩她时,她依照指导仰起头,但她的表演赋予了动作更深的层次:
她的脖颈线条舒展,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脆弱感;
她脸上浮现的微笑并非全然解脱,而是混合着一种科学家目睹终极真理得以验证的巨大满足与疯狂。
“咔!”
青年导演毫不尤豫地喊了第一个咔,似乎是要为自己连拍50条的“豪言壮语”打地基。
刘伊妃和场上的周讯一样极为不解,双方都认为这是一次完美的开场,至少符合他刚刚的详尽指导。
路宽拿起对讲,但沉吟了好几秒才发话,似乎是在想怎么形容自己的要求。
诚然,这样的硬核科幻无论是拍摄还是表演都太难定义和琢磨:
“周讯,我想我们还是要搞清楚科幻、宗教、和神话的区别。”
“你刚刚的外在形态给得很足,甚至超乎预期,单从‘表演’层面看,近乎完美。”
“但问题就在你太想演好‘粒子化’这个结果了。你现在呈现的,是一种充满戏剧张力的、近乎宗教献祭式的‘升华’。这很美,但不符合林云此刻的科学内核。”
他起身无奈道:“换句话讲,你演的是宗教和神话,不是科幻。科幻永远是基于基础的物理规则。”
路宽走出监视器,来到周讯面前,用更具体的语言引导她理解这种微妙的差异:
“林云的量子化,不是羽化登仙,不是圣徒殉道。它是一种极端冷峻的、基于物理规则的现象。你的表演里,属于人的意志和情感太浓烈了。”
“林云是什么?冰冷中带着一丝温度的女科学家,球状闪电的物理规则是她终身追求的宿命。既然如此,她的舍生取义怎么能不体现出物理规则的冰冷呢?”
“这确实不大好形容。”路老板摇摇头,“我需要的是更多被动和被分解的质感,你不是在拥抱能量,而是被一种无法抗拒的、非人的物理规律所‘侵蚀’和‘复盖’。”
周讯简直要听晕了。
同样晕的还有在场所有听得懂中文的演职员,包括刘伊妃。
他们对于科幻和最终呈现的画面的理解,还远远达不到浸淫电影数十年的路宽的水平。
但偏偏这样的题材,路宽自己也无法用直截了当的指导给她立下范式,于是大家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磨。
周讯轻吐了一口气:“再来!”
于是属于这位中国一线女演员的表演长征开始了。
“咔!仰头的动作略显迟疑,嘴角微笑有些过了,看起来更象是对未知的勉强应付。”
“咔!和威压配合得不够协调,找一找那种被能量‘托起’的轻盈感。”
“咔!”路宽再一次站起身来,“抬起的手势过于僵硬,缺乏‘想要触摸却又发现变得透明’的那种从实体到虚无的微妙过渡和探索感。”
“你还是没有记住自己是一条物理规律的化身,缺少一种规则感。”
“咔”
已经是第二十多条了。
剧组众人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对这场开拍以来最大的障碍感到棘手。
哈维和艾格说不上忧心忡忡,但总归场面上不大好看,刚刚略览过剧本的莱昂纳多和昆汀则在手舞足蹈地讨论着什么。
这种的难度的硬核科幻,比之《阿凡达》的“直给”不知又深了多少个层次,这位青年导演仍旧有一种通过商业电影阐述思想内核的野心。
而这场高潮戏无疑就是用于表达路宽“中国式科幻”内核的阵眼。
哪怕是拍个几个月都得拍出来。
但关键在于,他今天的任务并不仅于此。
虽然一共开放了近一周的拍摄时间,但如果今天能完成利用无人机对航母的隐蔽拍摄,成功地把数据给刘伊妃坐私人飞机人肉带回去,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路老板想了想,决心最后再试一次。
如果实在不行,正好打着搁置这段高难度戏份,先拍航母被粒子笼罩的全景等素材,逻辑上也完全说得过去。
毕竟安德森也是眼睁睁看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