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来!”
江行舟面色清寒,青衫无风自动。在无锡城楼上,跨前一步。
“铮——”
一声弦颤撕破凝滞的空气。
一旁弓校尉只觉掌心一烫,精铁重弓竟自行跃入这少年书生手中,弓弦震荡间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长鸣。
“我乃江阴县学童生!
楼下龟妖将,可敢接我一箭?!”
江行舟深吸一口气,站在城楼箭跺处,徐徐拉开重弓。
无锡县城门楼下,那龟妖将闻声一愣。
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名身穿童生文袍的少年。
“童生?
你可知,我是一员妖将?
战力堪比举人比肩!”
它不由抱腹部,狂笑,颤抖,“.你准备给本妖将大爷,挠痒痒吗?
来来来呀~!
本妖将露出肚皮,任由你射一箭!”
龟妖将也不敲打城墙了,干脆往地上一躺。
直接露出了,它的白肚皮——虽然腹部也有龟甲,但是要比背龟甲的防御,弱个九成。
对面,一片滚滚的黑色妖雾之中,众妖王、妖帅,无数妖兵妖将们见状,顿时狂笑。
“哈哈,无锡县城,竟无人耶?!若无举人,派个秀才也行啊!竟然让一名童生出战?!”
连太湖妖庭妖雾敖戾,都忍不住大笑。
“若是一介童生,都能伤本座手下防御力最强的龟妖将。
那本座还打什么无锡县城?
不如,回东海,种海带去!”
“《仆射塞下曲——石棱箭》!”
江行舟对它们的叫嚣置若罔闻,
面色冷清,
只是口中轻吟,指尖沾染墨迹,抚过弓身铭文,在弦上凝成一支紫电缠绕的虚箭。
无锡城楼无一人发声,太守李守义、周院君、胡院君,几乎所有进士、举人文士,秀才、童生们,齐齐望向江行舟。
江阴江行舟,江州府童生第一,早已经不是无名之辈。
关于他的诸多[出县]诗词文章,悄然传遍整个江州府甚至已经开始传到其它府城。
城头万籁俱寂,
唯有江行舟指间紫电虚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守城士卒的刀鞘、文士腰间的玉佩,此刻竟都微微震颤,仿佛在应和某种无形的韵律。
“[林暗草惊风!]!”
江行舟闭目仰首,低吟。
城头,
五字如惊雷炸响,整座无锡城周围百里,骤然陷入幽邃。
城头火把“嗤”地熄灭,士卒们惊觉脚下青砖化作腐叶,耳畔尽是簌簌草声。
黑沉沉一片,仿佛天地陷入一片寂静的幽暗丛林。
狂风大作,
江行舟束发的青绸“啪”地断裂,漫天黑发间,宛若神魔——
当第一缕夹杂着腐殖土气息的野风掠过他手中的箭簇,这支紫电虚箭突然生出森然骨刺,箭尾绽开一道血色翎羽!
“[将军夜引弓!]——!”
江行舟闭着双眸,轻吟第二句。
“轰!”
漆黑死寂的天空,仿佛裂开一道裂痕。
一片血色霞光如瀑垂落,将整座无锡城染成悲壮的绛红。
一名孤独寂寥的神将虚影,踏空而立,手中战弓缠绕着断裂麻绳,铁甲上满是岁月蚀刻的裂痕,乘骑战马行走在幽暗森林。
神将在天空蓦然睁眼,
那一眼,似有万载沧桑,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甲胄斑驳如秋日枯叶,战弓低垂似残月将坠。
他凝视着这座江南小城,目光所及之处,城砖浮现出边塞风沙的刻痕——那是他戍守一生,却无人铭记的疆场。
那弓弦上凝结的寒霜,是无数个无人见证的凛冬。
甲缝里渗出的铁锈,浸透了永远等不到的援军号角。
他.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守夜人!
他心中最悲哀的,从不是战死。
是连战死的资格,都被黄沙掩埋未能人族青史上,留下一份史诗般战绩。
“大汉神灵.飞将军!”
无锡城楼上,所有人都震撼的望向天空,那尊神将虚影。
这一刻,江行舟仿佛有一尊弓神将附体,文气疯狂暴涨,节节攀升。
一抹举人及第时才有的鎏金文光,正在他的眉心若隐若现。
江行舟周身毛孔都在喷薄鎏金光芒,束发的青绸早已化作一条咆哮的墨龙。
更骇人的是,他手中虚箭,竟与神将战弓同步拉满,箭簇处浮现出古老篆文!
“啊——!”
龟妖将看到漆黑天空浮现的一尊策马的弓神将虚影,不由愣住,竟让它百年道行都为之战栗,那绝不是寻常香火神灵!
它不知,那是谁!
但它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它惊恐的突然发出凄厉嘶吼,瞬间从地上翻身而起,疯狂逃遁,四足在地面犁出十丈焦痕,一瞬飞出百丈,疯狂往远处一片妖雾爆射而去。
“[平明寻白羽]!”
江行舟低吟,念出第三句诗。
他蓦然睁开眼,眸中如电。
手中一支紫电缠绕的虚箭,已经一丈长,尾部一根灿灿的白羽。
萦绕着无数闪电!
天地之大,一片死寂。天地间,仿佛只有一支无处不在的神箭,瞄着那龟妖将。
“嗷嗷嗷啊!”
龟妖将感受到自己的后背龟甲,被箭矢瞄准,四足越发疯狂,冲向数里外的一片妖云妖雾。
“[没在石棱中!]——!”
江行舟的吟诵如断弦裂帛。
诗成!
箭出!
嗖!
那支箭矢在空中拖出一千丈霞光,竟将天地夜幕撕成两半。
“噗~!”
龟妖将淬炼的龟甲,一道数尺厚的黄色防御,直接炸裂,漫天血雾。
那支悬于虚空的鎏金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