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弟,负责守卫皇宫的左羽林军校尉蒙湛,手按腰间佩剑出列,这位年轻将领的眸光在灯下泛着冷光。
他如此年青便担任羽林军校尉,守卫皇宫,在大周勋贵集团的年青一代之中,堪称是佼佼者。
“诸位叔伯欲举江公子为勋贵魁首!
末将蒙湛,身为小辈,本不当置喙。”
蒙湛抱拳行礼,金石之音道,“然则.”话音陡转,剑鞘重重顿地:“三军之帅,当以武服众!
身为勋贵集团魁首,更当以实力服人!”
江行舟目光微抬,淡淡扫过年青的蒙湛。
那些国公勋贵们以大局为重,为了勋贵集团的长远利益,考虑的更多。
而这群年青的勋贵子弟可看不到那么多大局,心高气傲,不服他这寒门出身的解元,成为他们勋贵将门的魁首,倒也寻常。
他未置一词,只是从腰间鲛绡囊袋中取出一物——赫然是一张《仆射塞下曲·石棱箭》【鸣州】宝弓,轻轻搁在案几之上。
“铮——”
弓身甫一离囊,便如龙吟轻颤,刹那间宝光流溢,才气激荡,竟使得满堂烛火为之一暗!
“我十五岁,以童生文位,斩蛟王座下龟妖将。.这份实力可够?”
江行舟语气平静,目光却如寒星,“不知蒙兄,几岁杀妖将?”
案几上《石棱箭》宝弓应声长吟,弓弦无风自动,震落三寸凛冽寒光。
蒙湛面色骤变,耳根瞬间涨红。
几岁杀妖将?
他二十岁才以校尉之职上阵斩妖,校尉军职已经相当于秀才文位巅峰,如何能与眼前这少年相比?
“把你的佩剑给我。”
江行舟声音淡淡,却不容拒绝。
蒙湛本已退至一旁,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要他的佩剑?
他虽不解其意,但江魁首之令如山,何况此刻满堂勋贵长辈注视,他岂能有丝毫的迟疑?
“锵——”
一声清越剑鸣,蒙湛想都没想,反手拔出腰间校尉佩剑,双手捧起,躬身递上。
剑光如水,映照出他紧绷和疑惑的面容。
江行舟接过剑,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抚。
剑身斑驳,布满沙场征伐留下的凹痕,刃口处隐隐泛着寒光。
剑身上,刻着一首[出县]级战诗,“[三尺青霜夜自鸣,玉鞘难封匣里声。.]”字迹古朴,透着沙场铁血之气。
大周军制,凡将校以上,皆会以一篇首本战诗,淬炼自己的兵器,使其品阶更高,杀伐更盛。
临阵对敌时,若催动战诗上的文术,甚至可逆转战局!
这样一柄[出县]】战诗加持的宝剑,放在军中已是难得,那是将领的佩剑,足以让寻常校尉、士卒们无比的艳羡。
然而——
江行舟指尖微顿,眸光冷淡。
在他眼中,[出县]文宝佩剑,此剑……不过不值一提的凡铁罢了。
江行舟略一寻思,指尖忽绽一道青芒,如萤火凝刃,凌空划过剑身——
“嗤!”
一声轻响,剑脊上那首[出县]战诗全文,在他指尖下竟如雪遇烈阳,字迹寸寸消融!
“不可!”
蒙湛瞳孔骤缩,喉间迸出惊怒交加的骇然嘶吼。
这柄佩剑随他征战三载,剑身上刻着的乃是[出县]战诗首本文宝——唯有第一次书写这首战诗的时候,才能形成一件文宝!
江行舟抹去出县战诗,这才收手。
剑身斑驳依旧,唯独那篇曾绽放才气的战诗,此刻平滑毫无痕迹。
堂外忽有秋风卷入,吹得满座武将的甲叶簌簌作响,仿佛在为消逝的战诗呜咽。
“你”
蒙湛气的虎目赤红,指节捏得发白。
首本文宝一旦字迹湮灭,纵使当朝大儒重书,也再难唤回半分才气灵韵。
这柄伴随他斩妖多年的佩剑,此刻已真正的沦为一柄凡铁。
满堂公侯们的错愕,凝固在脸上。
一柄[出县]文宝佩剑,对他们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之物。
但是,江行舟为何要抹去蒙湛佩剑上这首[出县]战诗?!
江行舟却是充耳不闻。
将贾岛所写的一首《剑客》,书于剑上。
此诗,乃是贾岛屡试不第,屡考而败,郁愤之下而作。充满了不忿,却又豪爽之气,侠肝义胆的诗篇。
“《剑客·蒙湛》!”
少年指尖如笔,指尖竟在虚空勾出淡金色轨迹。
佩剑悬于半空,剑身嗡鸣如遇旧主。
堂外老槐突然无风自动,“沙——”飘落的枯叶尚不及地,便被无形剑气绞成齑粉。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江行舟声如金玉相击,每个字落下,剑身便亮起一分明光。
当最后一句“谁有不平事”脱口而出时,
“轰!”
刹那间,
一蓬璀璨耀目的光芒,化为一道青白剑气冲天而起,直冲秦国公府夜空。
秦国公府檐角,在冲天剑气之下尽数炸裂。
整座府宅的上空,笼罩在一片濛濛剑光之中。
“锵——!”
离得最近的秦国公面色骇然,猛然起身,腰间一柄祖传的[鸣州]级宝刀“沧浪刀”竟自行出鞘三寸,刀身狂颤,如见故友!
“[鸣州]级.剑客战诗?!”
满座铁甲铮铮,众国公、侯伯,百战老将们无不骇然,武胆同时震颤。
蒙湛突然按住胸膛——他沉寂的武胆,竟在胸腔深处,发出战鼓般的轰鸣,与宝剑共鸣!
“这是.鸣州?”
蒙湛望着悬浮空中的佩剑,忽然热泪盈眶——那剑脊上新刻的诗文,正流淌着如月光一般的剑芒。
出县之上,是达府!
达府之上,方为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