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轻举子.或许”
老儒生枯涸的眼底泛起微光。
他们笔下的制艺文章,已得翰林三昧。腹中的经史子集,堪比秘阁藏书,
或许,他们真能.
击败这白马寺释怀和尚?!
老儒荀悠面色微沉,终究放下身段,朝诸位解元拱手一礼,嗓音微哑:
“老朽惭愧……诸位新科解元,今日国子监儒家士子荣辱,全系于此。
还望哪位贤才出手,与那释怀和尚一辩?”
荆楚道解元宋楚望苦笑一声,摇头道:“晚辈虽读圣贤书,却未曾读佛典,不懂其奥义!贸然登坛,只怕徒增笑耳。”
荀悠目光一转,落在江南道解元江行舟身上,眼中燃起一丝希冀:“江解元,听闻你文章锦绣,经义策问皆属上乘,不如……”
江行舟一笑,摇头道:“晚辈不过闲暇时,翻阅过几本佛经。
粗通佛门皮毛,岂敢登坛献丑?”
“江兄过谦了!”
一旁众解元纷纷劝道,“你略懂,总好过我们一窍不通!
我等连佛门经义都未触碰,唯有江兄能担此重任!”
坛上,释怀和尚静立如松,目光淡漠。
看到老儒生荀悠到处找援手。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似在冷眼旁观,又似胜券在握,丝毫不急。
七宝香车珠帘微动,御前女官之首南宫婉儿倚在软衾之上,纤长睫毛在玉瓷般的面庞投下淡淡阴影。
周围,羽林卫铁甲拱卫。
——却遮不住车内一缕暗香浮动。
她美若天仙的容颜,红唇微抿,闭目思索着刚才,坛上每一句.
指尖轻点鎏金车壁,方才论战中每一句机锋,都在她脑海中清晰回响。
释怀的佛句、儒生的辩词,甚至台下百姓那声“丢脸”的叹息,都化作无形的文字,在她心间一字排开。
这些,她都要回宫后回禀陛下。
陛下定会问:国子监儒生为何而败?.甚至要她阐述自己的见解。
香车四角的银铃忽然无风自动。
她骤然睁开的美眸,刹那间寒芒流转,望向百丈外骚动的人群!
“江解元,上吧!”
众百姓们也喧闹了起来,他们对这位江南道解元,充满了期待。
“也罢,恭敬不如从命!”
江行舟深吸一口气,众儒生士子苦劝之下,终于颔首应下。
他足尖轻点地面,衣袂翻飞间,身形已如惊鸿掠影,飘然落于九丈论经高坛上。
“江南道解元江行舟,请释怀大师赐教!”
他拱手一礼,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释怀目光微凝,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道:“你是国子监的儒生?”
江行舟唇角微扬,笑意从容:“我对诸子百家贯通,三教九流亦曾涉猎……!
我既学孔圣文章,
若说我是儒生,倒也没什么错。
不过,今岁侥幸中举江南道解元,赴京赶考,尚未正式进入国子监修习。”
按例,他可以直接入国子监就读。只是他初至京城,还未曾报到。
“哦?”
释怀眉头一皱,语气渐冷,“你诸子百家贯通?三教九流皆学?
好大的口气!
我佛门亦是三教之一,莫非你也敢妄言,通晓我佛门?”
江行舟不疾不徐,依旧含笑:“我对佛门,倒也略知一二,不敢说通晓!.
翻过几本佛典,比大多数佛门僧人,多知晓一些!”
“哼!”
释怀和尚眸中寒光乍现,冷哼一声,宽大的僧袖无风自动:“好一个‘略知一二'!
好一个狂妄儒生!
贫僧今日倒要看看,阁下这位自诩贯通百家的江南道解元,究竟能参透几分佛门真谛!”
他手中念珠“咔”地一响,沉声道:“江解元,你我比什么?”
“我若以儒道击败你,
恐怕你心有不服!”
江行舟负手而立,语气轻描淡写,“这样.我就与你比佛偈!
用你佛门之法,击败你!”
“比佛偈?!”
释怀闻言,面色骤变,手中念珠倏然绷紧,胸中气的差点炸开。
所谓佛偈——佛门偈语,乃是“以诗明禅”的大境界。
非但需将浩瀚佛典,融会贯通。
更要吃透嚼烂,消化殆尽,参透其中三昧真意,方能浓缩为寥寥数语,一言道破天机。
从而写出一首佛偈!
一首上乘佛偈,往往暗藏万千机锋,非大智慧者不能解其真意。
犹如儒家文道的“诗词、经义、策论”文章一般,里面一字一句皆有出处典故!
这可不是死记硬背一些圣贤典籍,把圣贤经典里的字句,拿出来用这么简单!
往往一首佛偈之中,充斥着各种佛门“典故、暗喻、顿悟、大道”.非此道中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敢比佛偈,那往往是佛门尊者!
真正在佛道登堂入室的高僧,才敢相互比佛偈,斗高下!
——此子竟敢,跟他以佛偈论道?!
该死!
释怀心头剧震,目光如电般扫过江行舟淡然的面容。
先前那些国子监儒生,不过照本宣科搬弄圣典经文,进行儒释论道。
看似引经据典,实则都是书上文字,毫无自己的想法。
而眼前这位解元一开口,便是佛偈——绝对是精通佛门,深藏不露的顶级高手!
“好!好!好!”
释怀连道三声,僧袍鼓荡间已暗运佛门真力,怒而狂笑:“江解元既然自诩通晓佛理,敢以佛偈来比!
贫僧今日便以佛偈会友!”
他乃是大周佛门百年第一奇才,白马寺最年轻的的监寺,方丈首座弟子。
这江南道解元江行舟,竟然在他面前比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