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看不下去了,含笑着也拍了拍敬真的后脑勺“敬真,下次别这样就好了,你师尊也不是要你现在就找俞俞要水喝的。”敬真低声嗯了一声,顿一顿,不动声色地往明雪那边挪了一步。林观渡抚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悄悄落了空。抬眸,年轻的山主轻若鸿毛地看了少年一眼。见那少年似乎浑然不觉,便满不在乎地将手收回,同明雪一起看向收服黑鱼妖的小仙师。正巧这时那硕大的铃铛金光闪闪,随着小仙师的举动眨眼间又恢复成一寸见方的玲珑铃铛。小仙师转身过来,见身后站着的二人如今骤然变成了五个,脚下慌乱得几乎错了步子。
明雪笑笑,视若不见,“敢问仙师,妖物既已收服,被仙缘试炼错误囚床的人族修道者们如今现在何处?”
小仙师收了铃铛,抬手拭了拭额上莫须有的汗水,笑道“有缘人被这鱼妖以幻境迷失,囚禁在玉前川底。如今鱼妖收服,有缘人已经回到仙缘试炼之中了。”
明雪不放心,转身看向施婧,请她前去寻找一下秦窈窈。她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因关涉到我一个小友,故而不得不劳烦仙师多等一会儿了。”“小友”二字仿佛是针,扎在小仙师耳中,叫她神情一瞬仓皇。“道尊的小友她勉力笑笑,“天界之中都是一家人,道尊有小友来此试炼,何不早早告知公主一声?这样岂不显得我们更亲切一些。”明雪随意笑笑,“既是仙缘试炼,自然公平为上。”“道尊说的是,是属下见识浅薄了。”
再随意言谈几句,明雪不再能调得起兴致。林观渡顺势接了话头同那小仙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才不叫场面太过尴尬。不多时,施婧便搀着秦窈窈回来了。
两个小姑娘走在前面,陆弗承面色复杂地跟在后面。一向爱笑爱闹的施婧此刻神色端庄持静,三人一道而来,竞是庄严肃穆得很。明雪与施婧对了个眼神,确定没有问题了,方转身向小仙师道“今日之事烦扰灵华山了,仙师收妖辛苦,改日我等定然前去灵华山面见柯玉山主,好好向她道一场谢。”
她这话说得郑重,哪怕是面上仍旧挂着温和良善的微笑,也叫小仙师心内惴惴不安。
强笑着躬身谢过了,小仙师转身踏云而去。顾不得许多,明雪先去看了秦窈窈。俞俞最是担心,拉着秦窈窈的手上上下下问个不停。
可秦窈窈却挠了挠头,十分疑惑地说自己没事。“被选中的时候我只感觉一阵霞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然后就到了一个全白的地方。上下天光一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俞俞着急地拉着她问然后呢,秦窈窈更觉奇怪“然后我就听见施姑娘在喊我,转过身就到这里来了。”
俞俞怔愣当地,难以置信。
施婧半侧过身子,让出来身后的陆弗承,“他可是追到我们那边,说你进去了十几天都没有动静,急得不得了。”
“十几天?“秦窈窈震惊,她看向陆弗承,“我进去了十几天??”试炼境内时间流速不同是正常现象,明雪叫过来秦窈窈,让林观渡为她鉴灵。查探之后,对上林观渡的眼,二人心中皆是微微一沉。察觉到明雪神色不对,秦窈窈一颗心心提了起来,“明姑娘,我……有什么问题吗?”
转眸沉思,明雪默然一笑,向秦窈窈安慰:“没有,窈窈,你没有问题。”相关记忆被抹去,身子也已经被修复如初,明雪能猜到掩盖此事之人的目的。但是秦窈窈的灵息已经被剔去三分,欲盖弥彰之人无法修复如初,明雪也知此事无可挽回。与其此刻说出来叫她难过,不如就此按下。明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改日去一趟无方山,看看悬弥那边有没有能弥补的法子。就算不能修补如初,能补偿一点是一点吧。折腾半天,日头已然西斜。
施婧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感慨一声,“道尊,这事儿应该不能就这样算了吧?我们后面怎么办?”
明雪回身叫了叫敬真,牵着俞俞的小手准备向回走。听得施婧这般说,不由得放慢脚步,“之前那些都是猜测,并无十足证据。如今柯玉又推了那只黑鱼妖出来顶锅,就算闹到明殿,只怕也难。”施婧忿然,“就这样叫她推脱过去了?!”“阿婧。"林观渡随在身后正色开口,“既没有证据,便不可如此言论。无论如何柯玉都是在息女殿登记造册过了的神仙,与你师尊位属同辈,你不可如此放肆。”
努了努嘴,施婧不服气地别开了眼。
回身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秦窈窈和陆弗承,明雪心中亦不能就此安然放下。“先这样吧,待休整一番,我们上一趟灵华山。”照如今的情势来看,柯玉是断然干净不得的了。玉前川中夹杂着的朱鹿的气息,更叫此事复杂三分。
自三界归位之后,天地两界虽认了两方平等无高下好坏之分,但终归是阵营不同的两方力量。朱鹰如今隶属妖界,她伙同天界的柯玉一同对人族修道者出手,实在是将三界都搅在一锅粥里乱炖了。但是……
转念一想,虽然那小仙师"收妖"之事滑稽得可笑,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柯玉她当真不知此事呢?万一她真的只是想留一道仙缘帮助天界修道者呢?就好比,虽然当年柯玉是骗了那个叫作乘舟的女孩子的眼睛才顺利飞升的,但在她骗得眼睛之前,也确确实实是在严严实实地保护着那个女孩子。阳光只能照在叶片的一面,但温暖却能将反面也滚烫。明雪忽然深深自责起来,她怎么能这样以全部的恶意去看待此事去揣度柯玉呢?眼只能观前不能窥后,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她岂可仅凭已知的片面信息就随意给人定性?
自责的愧疚如水一般渐渐将她淹没,歪曲了她的观点态度也不觉。她沉默地闭上了眼,企图以片刻的自我逃避来回正自己的态度。敬真在她身边感受着,眉心与她几乎同步蹙了起来。他知道她此刻心思很乱,但自从被冰棱猛击之后,他错过了很多事,并不能清晰得知她为何而烦恼。少年的手悄悄向前提起,慢慢攀上了明雪垂落在身畔的衣袖。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想向她说两句话,叫她不要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