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黑麦草撒在鸡圈里,看那几只瘦气兮兮的鸡一窝蜂地跑过来吃。很快,一把草就被吃完了。敬真又撒了一把,歪着脑袋看那红嘴尖尖的动物争抢食物。
干巴狗儿拱过来,围在他脚边吭吭唧唧的。敬真低眉看看它一眼,“哦"了一尸。
它饿了。
那那个“雪娘子”应该也饿了吧。
掀眸向西看去,橙黄金红的晚霞漫天铺洒,黄昏了,是该吃晚饭了。时间刚刚好,敬真刚掀开元气了的锅,院子里就响起了木门开合的声音。他顾不及去看食物如何,大步朝外走去一-他要好好看看,这个“雪娘子”,到底是谁。
掀开门帘走出闷热的厨屋,敬真的步子随着门口那人的转身凝在当地。他手中还拿着一只沉甸甸的锅铲,这时候却浑然不觉。那人穿一身淡紫色的麻布衣裙,头上用一支绿莹莹的玉簪子把头发挽起,夜风一吹,鬓边凌乱的发丝便在幽暗的夜色中如银丝飞舞。女子的脸在清淡的月色下并不明晰,但敬真看得明白,那就是她。关上了门,明雪又把锁挂了上去。转过身,看见站外厨屋外的人,她似乎有些错愕,“夫君,你下厨房了吗?”
夫君。
敬真的心忽然被狠狠一击。
顶着的是林观渡的皮囊又怎样,被她当成林观渡又怎样,她叫他夫君啊。这“夫君"二字,钻进敬真耳里,如虫子一般吞吃了他的理智,叫他的心如砸鼓一般急急地跳动起来。
他是的,他就是她口中唤着的人,他就是她的夫君。没错的。
弯唇一笑,敬真阔步朝明雪走去,摘下她挎着的书袋,挽住她的臂弯,“娘子。”
他叫了一声,心口如春风猛吹,忍不住又叫她一声,“娘子。”明雪莫名其妙,“怎么了?”
敬真压不住心里的喜意,尽数呈在脸上,“没事。娘子,我们吃饭吧。”邻居大姐说的对,他要好好给她做饭,给她洗衣,为她烧水洗脚,为她揉肩按腰。
他要好好伺候她。
因先前并不能确定“雪娘子″就是明雪,敬真这一餐饭全是从菜橱子里找的剩饭热的,如今端上桌来,他憾恨不已。
捡了一些品相好的,他夹在她碗里,“娘子,你吃。”饭桌上,明雪满眼笑意地看着他,“岂能我一人吃,夫君,我们一起吃。”他乖巧地点头,从桌子对面端着碗挪到她身边,依在她身旁,共进餐饭。明天,明天一定好好准备,把她爱吃的尽数做出来,绝不能再吃这等残羹剩饭了。
明雪并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奇怪以往他都是坐在自己对面,吃饭斯文端庄得很,怎么今天忽然挨着自己坐了?
饭罢,明雪正要起身,却见敬真按住了她的肩膀,“娘子稍等,我去打水。”
“打水作甚?“她惊愕。
“洗脚啊。”
“啊?”
很奇怪。
明雪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眼前蹲下去的男子,感受着温热的水温,和轻柔地揉按在自己脚上的一双手。她只感觉很奇怪。林观渡以前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试探着叫他,“夫君?”
几乎是瞬间,敬真便扬起脸,"嗯?”
烛火虽幽微,但明雪确定,这张脸,是林观渡无疑。她喃喃,“没事。”
先前林观渡从不跟她亲热,哪怕是牵手或者挽臂,更遑论别的事。邻居大姐跟她说,她还年轻,趁着身子好,得早点要个孩子。不然等年纪大了,生孩子老受罪了。大姐还说,要是男人不主动,就得女人主动,都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
可她试了,他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起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然而眼前这人不是。
洗罢脚,幽微的烛火中,他悄悄挪了过来,从背后将她圈揽。“娘子,我们,睡觉吧。”
她心底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的话音旖旎婉转,仿佛他吐出来的“睡觉”二字不是睡觉,而是邻居大姐同她说的……那两个字。实在不能怪她想歪。
烛火下,她的脸庞莹亮温润,在敬真的凝视中,慢慢红涨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