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了阮嫔的忌讳,尽管这些晦气的事儿算不得真,但阮嫔倒底是没再将那五十杖责罚下去。
她扫了眼地上跪着的翠苏,晦气道:“既然罚不得五十杖,就在这跪到日头落山,给本宫的皇嗣祈福吧。”
翠苏连连叩头,“谢主子宽恕!谢主子宽怨…阮嫔的仪仗施施然离去,直到拐过宫道,看不见踪影,姜贵人才回了头,面容温和,“你是哪个宫的,怎的这般不小心得罪了阮嫔?”翠苏一无所觉姜贵人的用意,一五一十地回话,“奴婢是知画斋伺候陈宝林的丫头,陈宝林今儿一早炖了羹汤,命奴婢送去坤宁宫,却不想奴婢一时失神,冲撞了阮嫔主子。”
陈宝林一面巴结着宓常在,一面又去给皇后的送羹汤,风吹的墙头草,倒是…不怎么聪明。
姜贵人微不可查地敛起眼色,叹息道:“倒是苦了你了。”翠苏鸣咽的哭出声,“贵人主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姜贵人不着痕迹地微微笑了笑,记得她的恩惠就好,她便是要宫里这些浑水越来越浑,才够有趣。
没人在意这桩事,后宫嫔妃的心思都放到了高位的男人身上,谁会注意一个命贱的奴才。
陈宝林坐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翠苏回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翠苏或许是出了事。她心口莫名地慌了下,招来下面奉茶的宫人,命她出去看看。半个时辰后,那小宫女慌手慌脚地跑回了知画斋,“主子,翠苏姐姐是得罪了阮嫔主子!”
小宫女一五一十地交代完,陈宝林手心一紧,先注意到了姜贵人。姜贵人倒底是发了善心劝慰阮嫔,还是另有他意。陈宝林朝榻窗外看了一眼,尤记得那日从坤宁宫离开前,皇后笑着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最是聪慧,不必本宫提点,也知晓以后该如何去做。”回了上林宫,令溪握着木锤为主子轻轻捶腿,主子月份越大,双腿越乏得厉害,整个人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与当年主子怀着宝珠公主时的稳重大相径庭。今儿主子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档口上,万不能惹了祸事。可主子没听她的劝阻,执意要责罚那个宫女。她无法,只能由了主子的心思,那时姜贵人怎会突然跳出来,帮那个宫女说话。令溪觉得那宫女的模样有几分眼熟,却又记不得是哪个宫的了。
宝珠提着漂亮的花裙,胖乎乎的小身子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跑进来,“娘亲!”
小孩子没轻没重,扑到阮嫔怀里,结结实实抱住了阮嫔的脖颈,阮嫔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肚子,心火上来,眉眼顿时生出厉色,呵斥道:“本宫不是说过,叫你护着点你弟弟,多大了,还不知道轻重!”宝珠愣了下,被娘亲的冷脸训斥吓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阮嫔听她哭就一阵心烦,一把扯下扒着她脖颈的人,“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当初要是个皇子,为娘何故辛辛苦苦要再生一个!”宝珠不知所措地跌坐到地上,越哭越委屈,她不知道娘亲怎么变成这样了,分明之前还好好的,会陪她玩,哄着她吃糕点,牵着她的手去找父皇……她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么大点的娃娃,令溪生怕哭坏了身子,一面劝慰主子,一面招来人先把小公主抱出来,乳母匆匆忙忙进来,抱着宝珠出了内殿。令溪为主子沏茶下火,“主子身子要紧,也是乳母没看好公主,宝珠公主虽是年幼,奴婢却瞧着机灵可人,日后必然会护好主子腹中的小皇子。”阮嫔最喜听人说好话,尤其喜欢听人说自己肚子里的是皇子,好半会儿消了火,想起方才自己对宝珠的怒气,不禁后悔,想了想道:“让御膳房做几碟宝珠最爱吃的桂花糕,待到了晌午,本宫亲自给她送过去。”她又转念一想,坐直了身子,“罢了,你去御膳房拿桂花糕,本宫现在就过去看看。”
令溪忙点头应声,主子倒底还是心疼这个小女儿,只是没有喜爱皇子那般疼到骨子里的宠罢了。
晌午,全福海领着御前的小太监,进了顺湘苑。他脸上赔着笑,朝身后抬了下手,便有三个小太监端来食盒,案面上摆得满满当当。
“主子瞧瞧这八糙鸽子,专门挑了番邦进贡的鸽子肉为主料,辅之以鹿筋、干贝、糖花、鱼翅、桂花、银丝、凤尾、糟瓜八样,小熬汤,浇到鸽子肚子里,那味道,甭提多香了。这道菜只有御前的厨子才做得出来,皇上特意命人早早备好了,奴才趁热紧跑着给您送来,生怕散了鲜气,这时候吃,正好。”八糙鸽子确实鲜香,月香闻着,口水都快流出了嘴角。明裳瞄了眼,眸子微微眨了两下,似有抱怨,“皇上可真会享受,不似我,整日吃着御膳房的几样菜,早就腻了。”
也只有宓常在敢这般腹诽皇上,全福海不敢附和半句。明裳挑了眼皮,“不知道全公公能不能到御前为我传个话。”全福海躬低了腰身,“宓主子请说。”
明裳指尖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案面,“这八糙鸽子实香,不知道皇上舍不舍得割爱,允我在顺湘苑劈个膳房,将那厨子调来。”闻言,全福海一个趣趄,差点摔到地上,“主子是想要陈御厨?”明裳点了点头,全福海见这位祖宗当真有意,就差点哭出来,要知道那位陈御厨可是皇上从江南带回宫的人,这宫里头也就他做的菜能合皇上口味,这位祖宗敢要陈御厨,不是要他这条狗命吗!
全福海委婉地提醒,“宓主子有所不知,皇上怕是不习惯别的厨子的手己。
明裳小脸垮下来,兴致缺缺,“皇上既然舍不得身边的厨子,又拿这些膳食来馋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祖宗的心思怎么七拐八拐的,比皇上还难猜。昨儿这位祖宗不满,夜里又闹那么一出,皇上面上说不能惯着,可下了朝,还是巴巴地让他送这些东西过来,委婉地说是安抚,实则就是舍不得宓常在委屈。全福海心里明镜似的,他既是代表皇上赔礼,可不能把人哄得更加难受。他忙给后面的小太监使了眼色,那小太监捧着一个长匣上前,匣子打开,里面是一缎鲛纱,流光溢彩,惊心触目。
“宓主子瞧瞧,这是去岁南国进贡的南海鲛纱。鲛纱稀罕,十余年才织成这么一匹,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