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这些日子为朝政心烦,便带着宝珠过来,给皇上解解闷子。”宝珠很懂事道:“父皇看看宝珠写得字吧,阿娘教了宝珠两日,宝珠就会写了。”
她倒腾着小腿,哒哒地跑到御案边,从怀里掏出写满字的宣纸,呈到上面。李怀修拿起宣纸,认真地看过上面的大字,下笔虽稚嫩,却憨态可掬,圆润饱满,确实进步颇大。
“确实不错。”
听见父皇夸奖,宝珠十分高兴,“都是阿娘教给宝珠的,阿娘说父皇崇尚才学,要宝珠莫要贪玩,多读圣贤书,宝珠想要父皇开心,一直听阿娘的话。”小丫头三句话离不开阿娘,阮嫔十分欣慰,不枉费她耳提面命地日日教导。阮嫔未高兴多久,高位的男人掀起眼皮掠了她一眼,目光很淡,却看得阮姐心惊。她倏地掐住手心,恍然明白过来,皇上最厌恶她拿宝珠争宠,而今她又犯了那个大忌。
她慌忙找补道:“皇上,宝珠听闻皇上操劳政务,忧心皇上龙体,嫔妾也十分担忧。”
“宝珠每日都想见父皇,可是阿娘说父皇忙着政务很累了…“宝珠怯怯的看向高的父亲,阿娘说,皇上是她的父亲,但父皇的子女不止有她一个。小宝珠脑袋瓜想不明白这些事,她只知道,阿娘想见父皇,她也想。李怀修把女儿抱过来,教宝珠执笔写字,“宝珠可知道这是什么字?”宝珠写生疏的字歪歪扭扭,她不认识,摇了摇头。“这是'禄′字。“李怀修放下笔,“《戒石文》中曾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皇室之尊荣皆是由万民膏脂,赋税徭役中得来。宝珠能衣食无忧,读书习字,皆是因大魏万民所供养。”
“父皇这个位子也是如此。”“父皇受万民朝贡,就要担得起江山之责。父皇不止是宝珠一人的父亲,父皇要劳心的也不只有宝珠一人之事,你可明白?”宝珠年纪尚幼,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十几年之后,她真正担得起大魏公主的一分责任之时,才深刻体悟道,当年父皇抱着她教她习字时,那席话的深意。
用过晚膳,宝珠累得先睡去了,乳母抱去了内殿,阮嫔白着脸色,跪下了身,“嫔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李怀修倚靠在銮座上,指腹压着眉心,不耐之色显然。近日事多,他少去后宫,本以为能安生一段日子,总有些坐不住的,要闹到他眼前。“朕最厌恶的,就是拿皇嗣作为争宠的手段。”皇上以前虽有震怒,却从未与她这般直白地挑明,阮嫔吓得身子一软,脸上血色尽失,“皇上,嫔妾这次真的知错了。宝珠许久没见到皇上,每每入梦,梦中呓语都在喊父皇,嫔妾实在心疼,嫔妾只这一回,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李怀修眸色很冷,他推着拇指的扳指,良久才开口,“过几日天凉,宝珠身子弱,你身为生母,留在上林宫照顾宝珠,不必再去坤宁宫请安。”不让她离开上林宫,岂不就是变相得禁了她的足。同样到御前的人,皇上就那般喜欢那个女子,甚至胜过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阮嫔忌恨不解,可她再不敢贸然多言,她触了皇上太多的禁忌,再犯下去,只怕连宝珠都不能再留在身边。全福海对阮嫔落下的结果并不惊讶,皇上正为前朝的政务烦心着呢,阮嫔这会儿巴巴地往前凑,又不会说话,又没有宓常在那般得皇上喜爱,岂不是自寻死路。偏生不听他的好言相劝,还把他当成了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末了就是自讨苦吃。
这日初一,敬事房捧着点寝的名册到了御前,按理说,初一十五皇上都该歇在皇后那儿,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全福海作为御前的大公公,也该规劝着皇上。皇上勤政,并不贪恋女色,以前全福海从不担心这事儿,但自从宓常在入了圣眼,每逢初一十五地点寝,全福海都提心吊胆,生怕皇上一个兴头,召寝了宓常在。皇上是高兴了,可等到太后知晓,有他好受的。李怀修掠了眼嫔妃的名册,目光在末首停留了一瞬,全福海眼珠子都快瞪僵了,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了两下,眼见着皇上就要点宓常在的人,忙先开了口,“皇上,今儿初一,坤宁宫已传了热汤,正等着皇上过去。”说完这话,全福海飞快地吹了脑袋,任由那两道凉飕飕的风往他脖子上刮。李怀修懒懒掀眼,挥手让点寝的小太监下去,“你如今管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奴才不敢!“全福海心惊肉跳地跪下身子,一脸苦涩,君心难测,他是真怕皇上一个震怒,要了他的脑袋。
今岁大灾,六宫节俭,凉掉的晚膳端出去热了两回。皇后静静地坐在圆凳上,宫灯中的光亮明明晃晃,不知不觉燃了半截。文竹提了灯罩剪掉烛芯,用膳的东阁不比内殿暖和,娘娘一动不动地在这坐了有半个时辰,始终不见圣驾到坤宁宫的动静,文竹不免心疼,上前为娘娘紧了紧外披的衣衫,“奴婢想皇上大抵是有政务处理,娘娘不如先回内殿。”其实文竹是想说,到这个时候,皇上今夜或许不会过来了。她见娘娘疲惫的神态,没忍说出口。娘娘视皇上如夫君,皇上待娘娘却只有敬重,这么多年过来,后宫的主子越来越多,皇上跟娘娘说的话也越来越少,这分敬重似乎也慢慢淡却,变得不冷不热。
文竹心里是有些怨恨皇上,怨恨后宫是非不断的主子们,可她只是一个奴才,她能心疼娘娘,却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揉了揉额角,摇头道:“本宫再等等。”“娘娘!圣驾朝坤宁宫来了!"守门的小太监一脸喜色地跑进来,扑通跪到地上,扬声报喜。
銮仗停到了坤宁宫,皇后引坤宁宫伺候的宫人到宫门前接驾。“臣妾请皇上安。“皇后福低了身子,眼尾眉梢流露出不曾有端庄的温柔。李怀修伸手虚扶起人,“皇后不必多礼。”宫人候到两侧,伺候着主子进了殿门,巳时已过,宫人掀起珠帘,两人进殿,皇后接过李怀修的玄色披风挂到梨木架上,“暖阁热着晚膳,皇上可要吃一止匕?〃
李怀修负手往殿里走,淡淡道:“不必,朕用过晚膳了。”文竹手心一紧,觑了眼娘娘黯然下的脸色,咬住了下唇。皇后脸上的黯然转瞬即逝,宫人上了茶水,她俯身亲手添茶,温热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