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太监捧着匣子相继而入,徐答应使了个眼色,素冬心领神会,截住了末尾的小太监,往他袖中塞了一个金珠,“我家主子有几句话要问问公公。”小太监垫了垫,眼底堆笑,弓着身子到徐答应跟前,“徐主子请说。”徐答应瞄了眼走远的人,看方向是往主殿去的,“公公送的是什么?”小太监应声回话,“贵嫔娘娘生产后身子虚弱,奴才送的是皇上赐下补身子的药,前面几个公公送的是给景和公主的赏赐。”皇上疼爱宝珠公主,后宫人尽皆知,而今后宫里又多了一位景和公主,皇上也未厚此薄彼,可见皇上看重皇嗣,后宫谁能诞下皇嗣,就是多了一道护身符,不止能得圣宠,日后也有了倚靠。
徐答应眸光转了转,抬眼望向主殿的飞檐,扯着手心的娟帕,声音淡而轻,“贵嫔娘娘身子不适,身为宫中主位,我等不前去探望一番,倒也不合规矩。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叫人反驳不出,徐答应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皇上能赐小公主封号,来看杨贵嫔,可见杨贵嫔还未全然失了圣宠。她暗自懊悔之前得罪了杨贵嫔,她自从解禁后,皇上仿似忘了她这个人,与其日复一日的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寻一条出路。皇上能来承明宫一回,就能有第二回。希望杨贵嫔不计前嫌,宽容她一二。
徐答应如此打算,回秋水榭梳洗一番,就去了主殿问安。承明宫主殿烧着地龙,一进去暖如春日,徐答应禁足期间不得圣宠,内务府的奴才见她失宠,每月克扣炭火不提,就是送来的,也是不好起火,熏得呛人的下等黑炭。徐答应熬了三个月,才熬过这个冬日,再进主殿,感受到无形中的皇恩,心底颇有不平,即便有宓才人分去了杨贵嫔的圣宠,杨贵嫔也要高出她一截。
徐答应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角,待迎人的宫女出来,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云秀将徐答应的脸色看入眼底,心头冷笑,皇上就是冷淡了主子,主子位居承明宫主位,这些次位的嫔妃也得恭着敬着。之前徐答应还那般嚣张,而今见主子平安诞下公主,宠得圣宠,又巴巴地凑过来。她福了礼,不卑不亢地迎徐答应进殿。徐答应没瞧出云秀眼底的神色,生出一副担心的模样,低声询问,“贵嫔娘娘身子可还好?嫔妾见太医频繁来往承明宫,心里实在记挂贵嫔娘娘的身子。”
云秀回道:“劳徐答应挂心,主子身子是虚弱了些,并无大碍。”不论徐答应是否真心一问,明面上都要走个过场。徐答应看过杨贵嫔,说了几句话,见杨贵嫔面露疲惫,很有眼色地请身离开。
待人一走,云秀忍不住将徐答应殿外露出的脸色说给杨贵嫔,“主子身子不适,何故撑着精神见她,奴婢瞧着,徐答应没安几分好心。”杨贵嫔将怀中的小公主交给乳母,拂手让人下去,脸色渐渐转的冷了,她轻笑一声,“本宫要的,就是她不安好心。”云秀惊诧地抬起眼,“主子是想……
杨贵嫔眼光黯淡,“本宫身子尚不适合侍寝,新人里没几个中用的能争得过宓才人,徐答应虽存着心思,不过也是希望到本宫这来好见皇上一面。”她嘴角扯出一抹笑,细看却是极为苦涩,“本宫就算遂了她的心意又能如何,没有她也有旁人,这后宫的恩宠,总不能只留在一人身上。”云秀捏紧了手心,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以前主子何等骄傲,怎堪忍受自己做那把梯子,扶旁人上位,而今主子却是要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她轻呼一口气,躬身退出了内殿,杨贵嫔阖眼倚着引枕,良久,她掀开眼,床案摆着徐答应送来百花果子,红艳艳的刺眼。她坐起身,蓦地抬手,碟里的红果应声而落。杨贵嫔低眼,拂去手背的脏污,眸底划过一抹冷笑,凭她徐答应是谁,也配攀附自己。
明裳听说了皇上赐给景和公主的赏赐,并没太过惊讶,后宫子嗣不多,为稳大魏基业,皇上重视皇嗣,也在情理之中。膳房今儿做了牛乳羹,明裳贪食,多吃了两小碗,到夜中腹胀难受,不得已深更半夜去请了太医。
她恹恹无力地伏在床榻里,可急坏了伺候的几人,还以为是有人故意害主子,往主子晚膳里投了毒,直到太医进来诊脉,道明缘由,殿内几人面面相觑,具是惊讶。送走太医,月香忍笑扶起明裳,“明日奴婢定要看好了主子,不能再由主子贪嘴。”
见这丫头还敢取笑自己,明裳眸子瞪圆,哼了声,“今日的经书可抄完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月香小脸一下子就垮了,“奴婢不敢了,主子可饶了奴婢吧,奴婢一看那经书就头疼!”
顺湘苑夜里请太医,闹得动静大,很快就传到了旁人耳中,翌日明裳一踏进坤宁宫,就察觉有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正盯着自己。“听闻昨夜宓才人宫里传了太医,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姜嫔一问出这话,殿内静下来,众人仿若有默契般,停了说话。有人好似不经意,扫了眼明裳平坦的小腹,触到那人视线,明裳了然了缘由。眼下六宫,她承宠最多也最久,宫中嫔妃相继有孕,料想那些人是怕她也怀上了皇嗣。她稳稳地坐下身子,故意先抿了口茶水,直到有人等不及了,她才脸升红晕,含笑开口,“叫姜嫔娘娘笑话,嫔妾昨夜吃多了牛乳羹,腹中不适,才传的太医。”
听闻缘由,众人嘴角微抽,牛乳羹在宫里并不稀罕,但月例都是有限的,倘若宫里没有膳房,想要多吃还当真没有。宓才人得意,还不是因为皇上不止赏了宓才人膳房,还将御用的厨艺一并赏去了。六宫中,怕是没人比宓才人日子过得滋润。
姜嫔倒是能装模作样得出来,她轻柔掩了掩唇角,“皇上宠爱宓才人,倒是本宫艳羡。”
姜嫔的一句话,将矛头都针对到了明裳身上,明裳敛去了嘴边的笑,“姜姐姐此话何意?嫔妾伴驾之时,可是听皇上多有提及姐姐,姐姐如今又位居宫中主位,才是叫嫔妾等羡慕。”
殿内静了瞬,姜嫔掀起眼,微微一笑,“宓才人口舌伶俐,本宫是说不过宓才人。”
姜嫔并非真的斗不过嘴上功夫,她要避开的,是宓才人的圣宠,这宫里争宠,看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