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冯十一都一学会,可当她透过铜镜看着阿无拿着梳子在她头上比划,不多时就梳出一个好看的发髻时,冯十一完全没看明白。
这到底怎么梳的啊?
冯十一正打算不耻下问,铜镜里出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清瘦身影身着白衣,映在铜镜中,影影绰绰,如皎洁的月光。冯十一弯了弯眉,一笑,眼睛如弯月。
“夫君。”
冯十一没有回头,郁明走到了她的身后,站定后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抬手将一枚碧玉色的玉钗簪进了她的发间。
冯十一抬手去摸玉钗,衣袖滑下,只见她如莹玉般的白皙手腕上露出一个与玉钗同色的碧玉手镯。
“今夜,娘子就带母亲留下的这支玉钗吧。”那日带着小云从成衣铺回来后,夫妇俩打开了带回来的那些匣子。最上头的是两个匣子,是陈渡和陈夫人送他们的新婚礼和见面礼。新婚礼是一叠银票和地契。而见面礼,是陈夫人给冯十一的,是一套贵重头面。至于郁明母亲留下的匣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首饰,每一件都妥善放好了。冯十一刚看到满匣子的首饰时还有些懵,但郁明却笑笑。“母亲这是只惦记着儿媳妇,不惦记我这个儿子。”冯十一知道他母亲在他幼时便病逝了,所以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冯十一没说话,他却已经取出一个玉镯戴在她的手腕上。“我记得幼时母亲说过,这手镯是要传给儿媳妇的。后来,母亲去了,旧物都被收拢了。我一直也没找到,没成想是在舅舅这。”冯十一不识手镯价值,但她懂这手镯背后的寓意。冯十一没想到,她嫁了一个双亲早逝的夫君,还能收到他母亲的心意。都是他母亲的心意,这玉钗,她更是欣然接受。中秋团圆,能以物代人也是好的。
暮色西沉,郁明扶着娘子登上马车后问:
“娘子,真的不带小云吗?”
冯十一摇了摇头。
不管是他,还是他的舅母,都是她的新日子。而小云,是旧人。小云的出现,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中。他见过小云也就罢了,就没必要让他的舅母见了。登上马车,马车也没有如计划一般,去城外的庄子,而是又去了那处私宅。私宅园子里处处灯笼高挂,灯笼映衬着园林夜景显得更美。依旧是那水榭,但水榭中只有陈夫人一人。“阿怀,十一啊,你们来啦。你们舅舅今夜被公务缠了身,不能同我们一起用宴了。今夜,就我们三人一起用宴,一起赏月。”冯十一对于她夫君的舅母颇有好感,至于她夫君的舅舅,看不到那张黑脸也挺好的。
郁明只知换了地点,并不知他舅舅不会来。但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娘子入了席。
至于失约的陈渡,正大刀阔斧坐在自家府邸的正厅里,看着坐在他下首的男人面容晦涩。
“竞不知楚公子到了江南,楚公子此下江南所为何事?”“来的不巧,没想着正好是中秋,扰了陈节使与家人相聚。哦,也不对,是扰了陈节使与夫人相聚。陈公子眼下还在京中呢,说起来,出京前我还见过陈公子一面呢。虎父无犬子,陈公子在京中也颇得诸位皇子赏识。”听着男人的一番话,陈渡沉了脸。
“楚公子今夜若只是来闲谈的话,恕我无法奉陪,夫人还等着我呢,”只听一声轻笑,坐在下首的男人起了身。
“都说陈节帅性子直爽,果真如此。我此行来,当然不是为了与陈节帅闲谈的。我来,是替肃王殿下转交一封信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陈渡看着那封信坐着未动。见陈渡不动,男人也不急。
“肃王殿下说,这信事关十年前萧关一.…”男人话音未落,陈渡已经站起身跨步向男人走去。看着跨步而来的陈渡,男人漫不经心笑笑。“斯人已逝,本以为陈节使不会在意了。”说着,男人把信往前递了递,递到一半,男人漫不经心的笑顿在脸上。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陈渡的腰上。准确而言是落在陈渡玄黑的腰带上挂着的那一把黑色短刀上。昏黄烛光下,刀鞘也是黑色的,挂在腰带一侧,若不细看,还真难发现。
信悬在半空,男人眯了眯眼眸,不急不慢语调平淡。“陈节帅腰间的这把刀从何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