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者的姿态审视周围的一切。
郑云州收回视线,玩笑说:“老高,那你要注意了,后生可畏啊。”
今天她穿了一身藏蓝色西装,剪裁合宜的款式掐出清减的腰线,白如霜雪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条帝王绿翡翠珠串,金扣都已经被磨得发乌,像一道年岁久远的旧伤痕。
西月战战兢兢地笑了:“没有,都是应该做的,高总也教了我很多东西,这次合作很愉快。”
没坐多久,高总接了个电话,说是有项条款有问题,让他过去看看。
那部分是王凯负责的,他也跟着一道去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和站在一旁的袁秘书。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林西月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也不是能过问这些年好不好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他们即便在大街上碰到,也不见得会说话。
郑云州那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憎恨她,出国前大骂她没有心肝,是怎么都喂不熟的白眼狼,巴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他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再过十年也不会原谅她。
好在她提前准备了材料,不至于让尴尬持续太久。
西月坐过去了一些,把手上的预案递给他,声音有些颤:“郑董,香港证监会最近对收购的审查趋严,我们这边和财务团队沟通过了,准备了两套方案,一是完全按规则制定的常规审批流程,二是紧急情况下的替代方案,请您过目。”
郑云州接过去时,用力掀起眼皮,刀子一样锋利地在她脸上扫过。
林西月收回手,下意识地又坐回了原位。
是她冒昧,不该这么突然凑到他的身边去。
郑云州低头,继续面无表情地浏览文件。
她仍然是这副乖模样。
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会看他的脸色行事,从来不做一些扭捏做作的姿态,乖巧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偶尔撒娇也是软糯甜腻的。
林西月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除了一点,她不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
当然,也不爱他。
幼年坎坷的经历使她过早地成熟,在比身边人更深地参透了命运的机锋后,林西月对现实人生已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心里绝了情爱这一类东西,看什么都没有波澜。
哪怕是在五年前,林西月会听他的话,会关心他、顺从他,但不会放任自己爱上他。
他因此变得恨她。
恨透了她不爱他。
郑云州翻着她的方案,林西月也没催促,在一边默默地等。
她越过风口飘出的冷气,看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动了动,郑云州在思考的时候,拇指会惯性地停留在杯柄上,到现在还是没改。
过了片刻,郑云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忽然吩咐道:“把那盆桃花端下去,林律师花粉过敏。”
林西月清亮的眼眸里有讶异之色闪过。
难为他还记得这种小事。
很快她就温柔地制止说:“不用,我在纽约的时候经过系统治疗,已经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谢谢郑董。”
郑云州先是一愣,继而抬起唇角笑了下:“那很好。”
西月想,她大概又说错什么了。
在这之后,他看方案也好,回手机上的短信也好,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看她一眼。
当女友的惯性思维还在,她一到了郑云州面前,就忍不住反省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揣度他的喜好,几乎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本能。
直到高总改完合同回来,说晚上一起去麒天吃顿便饭。
郑云州顺手把计划书交给了袁秘书。
他站起来说:“我晚上还有事,你招待好他们。”
高总领命点头:“好的。”
麒天在香港西九龙,101层的楼高能俯瞰整个维港,环境和味道都过得去。
高总不止请了他们,还有负责审计的事务所,星宇科技的老总也在。
夜幕落下来,灯光像揉碎的金箔碎屑,跳跃在深蓝的海面上。
林西月坐在王凯旁边,低头吃着一颗松露羊肚菌饺,周围不断挑起各种话题。
她安静地吃着,忽然被方星宇点了下名:“小林,你也喝点酒。”
林西月摆了下手:“开车来的,不喝了。”
方星宇哦了声,就扭过头和高总说话了。
借着氛围活跃,王凯多了句嘴:“我怎么听人说,方总和你关系特别好,他在追你啊?他这下可阔了,又年轻,只比你大三岁吧,抓住机会。当了方太太,就不用累死累活了。”
他说了一长串,林西月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有的事。”
方星宇这个人,最早从程序员做起,后来被哥们儿拉出来创业,一路靠着聪明才智和不小的气运赢到现在,赶上了一波科技革新的热潮,公司的估值一路上涨,又在最合适的时候被铭昌看中,卖了个好价钱。
他对林西月也不能说是喜欢。
非要定性的话,大概是小镇做题家之间的惺惺相惜,方星宇的家境也不好。
饭局快到尾声时,郑云州才赶过来敬了一杯酒。
方星宇早就喝多了,不顾分寸地拉着郑董坐下,高声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
要不是旁边人扶着,说不定已经跪下去了。
林西月朝上座看去,郑云州也是一副微醺的样子,面目轮廓在酒精的作用下柔和了几分,应该是在香港的子弟为他接风洗尘,推脱不过。
她还在他身边的时候,每次来香港都是如此。
他半靠在椅背上,这副和煦儒雅的意态太具有欺骗性了。
无端端让人觉得他很温柔。
明明在床上凶得要死。
几杯酒下肚,方星宇就说起了自己的创业史,他说:“年轻的时候心高啊,郑董,那真是心高。刚从硅谷回来,上司随意使唤我的时候,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