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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金桂(2 / 3)

是个不惯于袒露自我的人。

她从小到大的遭遇,无论是被养父丢到荒郊野岭里,听着野兽的叫声挨过一晚;还是天不亮的早上,背着竹篓去茶田里采茶忙生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或者是为填饱肚子下河去捞鱼,被水蛇咬伤后痛得昏倒,差点淹死在水里。

桩桩件件,每一段只要开了头,就够讲三天三夜的。

哪怕今天被割破脖子,林西月也宁愿自己慢慢消化,倾诉和抱怨解决不了任何。

她反倒怕说得流出两缸泪来,无法收场。

周五的早晨,林西月照例六点起来,寝室里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为了不吵到室友,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摸着黑穿衣洗漱完,拿上复习资料去外面背。

背到七点半,林西月才收起东西,从网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站起来,去食堂吃早餐。

今天有大课,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来了,看见她脖子上系了条丝巾,都好奇地多打量两眼。

坐西月旁边的舒影问:“你脖子这么捂着,别是遮谁的吻痕吧?”

舒影在r**学院有不小的名气。

她生得娇俏,简单撩个头发都有无边风情,据说家里经济不错,又是独生女,交往了一个大她几岁的博士男友,常看见有豪车进出接送她。

“乱讲。”西月翻开书,轻轻瞪了她一眼。

舒影靠过来说:“那可说不准哦,像你这样的顶级淡颜脸,披个麻袋也甩人家三条街啊,你看,付公子不就对你着迷得很吗?”

西月连头都没有抬,发自真心地说:“小影,他要是对你着迷就好了,就不会来烦我了。”

“我?”舒影指了下自己,自嘲地说:“我追过付长泾的,他才看不上我这种呢,他喜欢你像一团迷雾,越看不清就越吸引他。”

林西月翻了一页课本:“你不如说他骨头轻。”

“我就这个意思。”

过了会儿,舒影又问:“哎,付长泾什么时候回国?”

林西月摇头:“不知道,没关心过。”

舒影哎呦一声:“不得了,付长泾都不在你眼里了,你将来得爱上什么人啊?”

西月被她的语气逗笑:“就非得情天恨海里滚一遭是不是?爱情也没有美妙到这个程度,好吗?”

“哼,我把你的这句话录下来,再过五年放给林律师听,看你还嘚不嘚瑟了。”舒影斜了她一眼。

林西月信誓旦旦地说:“好啊,你录。到时候放给我听。”

阶段决策也是有优先级的。

在林西月看来,三十岁之前,个人能力的成长和获取经济上的富足,远比谈情说爱重要。

再说句实在话,自身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找到好伴侣的概率太低了,有也是地位不对等、话语权不公的恋爱关系。

只不过那时她年纪还小,以为在对自己的前程做出规划之后,生活就能按部就班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秩序地抵达一个个目的地。

但她轻忽了一件事——人生的真相,往往就在无常二字上。

舒影看后面的人议论纷纷,又轻声说:“他们好像在说你,要听听都说了些什么吗?”

西月摇头:“不要,我不需要听这些,也不想听。他们都是路人,不重要。”

她还要说什么,被西月清了声嗓子提醒:“上课了啊,别说话。”

中午走出教学楼,她接到宋伯的电话,让她这段时间都在学校休息,既然受惊也受伤了,就不用来抄经了,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说。

西月有些惊讶:“好的,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大少爷交代的。”宋伯说完就挂了。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林西月站在打饭的人群里,握紧了手机。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像那天晚上洗郑云州的衣服时一样,神思飘到视线之外的地方。

林西月对这种感觉很陌生,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渐渐脱离了她的控制。

可会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林西月没有体验过,所以无从判别。

既然宋伯能交代下来,想必赵董事长也是同意的,林西月接连几周都没出校门,直到脖子上的伤痕结痂后脱落,淡到几乎看不出了。

已经是十月底,气温一下子降到只有十二度。

校园里的桂花一夜间全开了,林西月走在路上,冷不丁地被甜香气扑了满脸,像盛满蜜的罐子打翻在了风里。

她坐在地铁上,打开书包来看那条红绳,是她编了送给郑云州的,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红线是西月在市场里买的,特地选了耐磨不褪色的丝线,上周日熬了个大夜编出来,力求每一个结都精巧饱满,为了这样东西看起来不那么廉价,她还去金店挑了一颗小小的金珠,串在正中间,在珠子两侧绕上了金线点缀。

毕竟是送给郑总那样的大人物,太不起眼了他也看不上,可是以林西月的经济状况,又拿不出什么很像样的玩意。

西月也想过请他吃饭。

可郑云州在吃食很挑剔,火候烧过一点,或者是食材不新鲜,摆盘不对他的眼儿,他连筷子都不会伸。

但别人对她施以援手,这份恩德是一定要报的,绝不能怀着理所当然的态度,没有谁是应该要帮她的,妈妈从小就是这么教导她。

葛善财死了之后,她们母女俩过得很难,妈妈想了很多办法来度日,端午的时候编粽袋,过元宵就做兔子灯,拿到街上去卖也能换点钱。

再后来,妈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只好去纺织厂里上班,冬天咳得最厉害的时候,还要在下着雪的晚上,骑着自行车出门去上夜班。

一个深夜,她骑上车去厂里,恍惚间便晕倒在了巷尾,连人带车摔下来。

直到天亮才被邻居发现,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到医院,但人已经不行了。

甚至等不到林西月从学校赶回去,她就匆匆咽了气。

林妈妈死得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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