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来,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若是答应了,宋氏布行可永保安然。桑卿彦聪明是聪明,但是对朝堂局势仍不了解。宋瑶摇了摇头,叹息道:“正是因为身份敏感,才要避嫌。”桑卿彦顿了下,问道:“是因为你夫郎?”是因为她怕死。事情牵扯到太多,宋瑶不便多说,于是便默认了。桑卿彦深深地视线落在她身上,半响,才莫名问了一句,“你夫郎为何不同你前来,看样子你需要在扬州待很久,马上就要年关了,也叫他来感受一下江南的风士人情。”
宋瑶笑道:“他身体不好,不便奔波,日后有机会再带他来。”桑卿彦移开视线,她提到夫郎的时候,连眼神都软了几分,想必妻夫十分恩爱,家庭和睦,他笑了笑,道:“作为一介草民,我有点好奇,丞相家的公子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养在闺中,弱柳扶风的那种?”他问的是丞相家的公子,宋瑶只当他作为男子,想了解一下其他男子的生活模式,就像是平民总想了解一下皇室的日常生活。“不是,哪有你想的这般。“宋瑶眉眼带笑,“他倒是很喜欢出门,只是丞相大人以前总是拘着他,来我们家以后,倒是好了很多,会经常出去走走,平日的话就喜欢读书,文章写得不错,弹琴很厉害,可以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有才情的一个男子。”
桑卿彦满脸震惊,他很少听到一个女子如此赞美男子有才情,当今天下推崇男子无才便是德,而宋瑶的语气却是有些骄傲。桑卿彦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你不介意的吗?”“为何要介意?"宋瑶笑了笑,似乎觉得很疑惑,随即又道:“若有机会,我带他来扬州,让你们认识一下,你们应该很合拍。”桑卿彦敛了眸,压下眼中的情绪,垂眸喝了口茶,神色晦暗不明,半响“嗯"了一声。
就像是你发现了一个宝物,却已经被他人据为己有,剩下的只有遗憾。宋瑶不知他心中所想。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这顿晚餐,达成共识。
过了两三日,扬州城内流言四起,说是官府不仅要提高布行的税收,还要再次对工人进行征税,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纺织厂和刺绣养活了扬州城内半数人口,如今政策,别说对布行了,就是让他们普通工人怎么活啊,相当于工钱一扣再扣,还有许多工人已经被辞退,急待就业。
不知是由谁闲聊间提起的,“如果不反抗,这把刀迟早会落到我们头上!”一时间,不知是由谁组织的纺织厂的大批工人,扛着镰刀锄头,堵在了税务司门口,谩骂声如潮水涌来。
第一天只有一百个工人,被税务司的衙役赶走了。第二天增加到了五百人,往税务司门口仍烂菜叶和臭鸡蛋,税务司的大门紧闭。
等到了第五天,已经有一千多号工人和商户高举旗帜,在街上游行示威,叫嚣着取消机户税和城门税,抗议的声音震耳欲聋,她们从城南走到城北,城里的衙役都出动了,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茶楼里坐了很多看客,她们看着街道上游行示威的人,看个热闹。二楼靠窗的位置。
宋瑶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瞧着这盛世如她所愿,不由得扬起嘴角。坐在他对面的人捕捉到她嘴角的笑容,调侃道:“这下还算满意吗?”宋瑶矜持道:“尚可。”
她对面的正式桑卿彦,对她反应嗤之以鼻,“满意就是满意,嘴角都压不住了,说什么尚可。”
宋瑶一愣,随即笑开,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没有把陆润之的习惯改掉,倒是叫她学会了“尚可"二字。桑卿彦酸酸道:“又是跟你夫郎有关吧?”宋瑶默认不讳。
今日宋瑶打着来茶楼喝茶看热闹的主意,特地挑了个视线极佳的位置,没想到来到后却被桑卿彦抢了先,两人来看乐子的人便拼了桌。商户和工人的反抗已经进行了五天,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的运行。桑卿彦道:“云青马上这两天就会找上门来了吧?”宋瑶勾起嘴角,看向他,“就在今日,你我就在这里等着,自会有人前来。”
桑卿彦挑眉,“这么有把握?”
“你不相信我。"宋瑶来了兴致,“要不要跟我赌一局?”桑卿彦靠在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赌什么?”宋瑶点了点桌子,“就赌今日的茶水钱。”“宋老板,腰缠万贯了,别这么抠门。”桑卿彦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扣了扣,“这茶,我请了,咱们换个赌法。”
宋瑶从善如流,“桑老板想以什么为赌注?”桑卿彦想了下,又道:“暂时没想到。”
宋瑶啧啧两声,“你这人不厚道,叫你想你又想不出来。”桑卿彦:“就赌你我身上最值钱的物品,如何?今日赌,今日毕。”宋瑶应了,“没问题。”
两人赌约就此成立。
一个时辰后,孙琴匆匆赶到茶楼,找到了宋瑶,面色着急,她道:“少家主,云青大人想要见您。”
孙琴的话刚落,永昌号的下人也匆匆赶来,同样地着急,“公子,云青大人想要立刻见您,甚至派人来接了,马车正在门口等着呢。”宋瑶摆摆手,“我知道了。"随后朝桑卿彦摊手,笑意盈盈,“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孙琴都快急死了,却看到这两主子岿然不动,现在城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把她们叫过去,肯定是要问责的,这两人跟没事人一样,急死个人了。桑卿彦愿赌服输,扯下腰间的玉佩,扔了过去,“你赢了。”宋瑶握住还有些温热的玉佩,小心地问道:“这不是你们桑家的传家宝或者永昌号的重要证物吧,比如什么见玉佩如见人之类的。”桑卿彦有些无语,“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宋瑶收起玉佩,“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这才一同前往,约定好一切由宋瑶来谈判,桑卿彦在旁边同意就行。这厢,陆润之的马车刚一进扬州城,恰好碰到游行示威的工人,逼迫他们不得不停下。
陆润之听着游行示威的工人喊得口号,不由得皱起眉头,于是差女侍前去打听情况。
待游行的队伍走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