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烦躁。他不知怎得心里堵着一口就是散不开,背着手在站廊下,面色沉了下来,吼了一句:“人呢,都死了吗?连院子都不会打扫了?”一旁的耳房的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拿了扫帚开始清扫。
院里没有女主人说话,整个都是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活人气儿。若是往日他进来,偶尔还能看到林娉在廊下一边做针线,一边看着女儿在院里荡秋千。他就是再不好的心情回了院里也能好起来。
他沉着脸站了一会儿,忽而有一侍从走了进来。赵攸筠看着他,说不清眼下什么滋味,只问道:“找着了吗?可有伤着…侍从低眉敛目,小心翼翼地摇摇头:“没有……咱们也不敢大肆宣扬出去,只说是找逃奴。锦州的吴桥,东光,故城三县都找过了,沧州也搜了两三遍,者都没有找到什么踪迹。只怕那伙贼人是早有预谋的,小姐说不定已经不在河间府了。”
赵攸筠的心更沉了,怒道:“继续找。”
便不是他的女儿,也是从赵家府邸里出去的。不管是劫到了哪里去,都是在打赵家的脸面。又补了一句:“只要找到贼人,不用回禀我,也不管是谁的人,格杀勿论。”
侍从领命出去。
他这才进了房内。
门是上了锁的,一旁有仆妇看着,都是他的人。林娉的身边的丫鬟婆子都送到了庄子里看管起来,这院里已经没有她的人了,畅通无阻。门窗都封了,里头阴暗暗的。他打了帘子往里走,才见屏风后一道纤弱的身影。她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往里走去。“你还是不肯说吗?“赵攸筠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没有了:“她是不是傅蕴笙的女几…有人说你在父亲寿筵那日见过他,是与不是?"只要想到林娉可能背着他与曾经的旧人来往,他便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怎么都散不去。他是赵家二爷。傅蕴笙便是升的再快,也是寒门出来的,怎么比得上赵家的底蕴呢。他有什么好,竟让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林娉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声音沙哑,竟是都快要听不清她说什么了。“蓁蓁找到了吗?”
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
“我在问你,她到底是你跟谁的女儿?“赵攸筠已然怒极,却是拼命压着:“只要你承认是傅蕴笙的,我便派人去找她,不管生死都会给你找回来。“他已经坚信是姓傅的了,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么多年,林娉如何不知道他。他怀疑她跟傅蕴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从那年她回母家探亲偶然碰见他起,赵攸筠就一天都没有放下过疑心。只是她没有察觉罢了。
拖着病体坐了起来,靠坐在床榻上,头甚至有一瞬间发晕,都看不清眼前有什么了。
“你要我承认什么?承认我与他纠葛不清吗?"她声音很弱很弱,眼下一片青影,唇色发白:“好,那我承认就好了,她就是我跟傅大人的女儿……“苍白着脸,忽而抬头看他:“可以了吗?你可以派人去找她了吧。”“你……“手悄无声息地握紧。
分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是真的得到了,又莫名地窒息,竞是抬起手来,想要打她。
林娉抬着头,就这么看着他的手:“你要打我吗?你打啊…”她眼睛并无惧意。这么多年,早就足够她看清一个人了。不抱期望,就不会觉得失望。手到底没落下。拂袖而去:“我不会帮你找她的,又不是我的女几……让傅蕴笙去找吧。"气得连那人的名字都说得咬牙切齿。房里传来压低的鸣咽声。
守门的婆子听了一阵儿,心里一紧,还是尽职尽责地将房门锁了起来。清晨露珠儿挂上了枝梢。
月牙端了铜盆进来,正将盆放到了木架上,往里看去,才见帘帐已经挂了起来。小姐竞然已经坐在了妆台上,自己梳起头来。面色有些苍白。拧了帕子走过去:“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起来了。”天其实还不太亮,有点昏暗。昨夜衙里似乎有什么人过来,虽然来得静,却还是能听出来。今早才见院里停了几台官轿,看着倒像是朝廷的人。接过帕子擦了脸。赵明宜却不知要如何说。她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母亲喊她的名字,摸了摸她的脸。她想要伏在母亲怀里,林娉却走了,竟是不想抱她……
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月牙知道她的有心事,当下也不扰她了,接过了木梳给他挽起发来。她也不会梳什么繁复的样式,只将头发挽了起来,插上碧玉簪子。这里条件太简陋,也没别的什么了。便拉着小姐到了衙署后堂去。那里已经荒了很久,从前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除了一条供人穿过前衙的长廊,也没什么别的了。眼下是早晨,应该也不会有人经过,便拉着小姐往那里去赵明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跟着去了。才见后堂凌乱的墙根处长着一株半人高的西府海棠。已经开花了,浓淡相宜的粉色,像桃花的颜色,却又更淡一些。月牙低声道:“这是昨儿晚上瞧见的,才发现呢。衙门那天烧得那样厉害,前头只零散地留了两棵桂花树,枝子也都折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
“没想到它长在后堂,今早开得这样好。”月牙笑了起来,提起裙摆就要去给她摘:“我给您摘了簪在头上吧,一定好看。"她看出她有心事,簪花只是希望小姐能不要总想着那些,能开心一些。后堂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似乎是姑娘家的说话声。
刘崇正引着王璟往前衙去,正专心地走着,却见这位大人不知怎的停了下来,竞是转过头来看向那几间荒废的堂屋处。他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见竞是两个姑娘。
一个穿着浅蓝的衣裳,正说着话,提了裙摆便要去墙根处摘那丛花。另一个身量纤细些,穿着交领绣梅花的衣裳,底下是苍葭色的裙子,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开始只是站着,后来却是伸了手去扶另一个,仰头笑了起来,喊那丫头小心点儿。
没过一会儿,那丫头下来了,将手上淡色的海棠簪到了女孩儿挽起的头发上。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在这样一簇开得繁茂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