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向海棠,希望对方能帮忙,然而海棠恍若未见,甚至制止了想要过来的周姥。
“女郎说了想一个人静静,琉璃你也快回来才好。”海棠说。
琉璃不听,寸步不离守在秦相思身边,再度被无情地推开时,圆脸侍女心一横,咬着牙跑了出去。
月色清寂,夜凉如水。秦相思蹲在草地上,俯身去寻掉落至某处的酒盏,廊沿下一路摸索,最后她触到了冰凉物,但不是来自酒盏,而是一只手。
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秦相思缓缓抬头,就着微光,景衍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孔撞入眼中。
秦相思怔愣不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醉了,想必是心里痛骂景衍太久的缘故,不留神,人就在眼前了。
看来还是不能在背后骂人呐。
秦相思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揪住对方的衣领向外抵,没好气道:“你走开。”
景衍不为所动,眉宇微蹙,他扶着她站起身,两人近在咫尺,他低头看着她双眼迷离的样子,“相思,你喝醉了。”
“我没醉!”秦相思倔强地扬起头,撒完谎不忘用力地推开他,“你别碰我!”
不管秦相思如何捶打,景衍纹丝不动,他静悄悄盯着她,花容染醉,千娇百媚,她瞪着他,咬唇似怒。
景衍心头微动,星眸泛起微光,隐在夜色中,转瞬而逝。
“景衍,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啊。”秦相思仍在捶打他,酒后吐真言,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这张脸,哪怕是在梦里。
她已经放弃喜欢他了,秦相思想,不仅放弃,她正在接受不喜欢景衍这个事实,却从未想过,自己如此之快地开始讨厌他。
曾经的惊鸿一瞥,挪不开眼,到如今她连再看一眼都不愿。
这个人虚伪、做作,无人能及,而她竟曾深陷于他,不能自拔。
恰如当年,她无故有孕,本想即刻解开误会,却陷在景衍满心欢喜的错觉里,沉默至今;她觉得景衍是在乎她的,亦期待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可当意识到景衍隐瞒了王后害她小产的真相,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纵使景衍不喜欢秦相思,可到底她与他夫妻三年,难道对她就没有一丝真心吗?
直到今日,秦相思知晓了答案。
她不禁苦笑,想起姑母也是这般,与夫君面和心不和,最终无法忍耐,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她曾暗暗发誓将来嫁人决不能如姑母这般,结果是造化弄人,她甚至不如姑母幸运,至少姑母得到了夫君一颗真心。
而她呢,她名义上的夫君,甚至都没有心。
又何谈真心。
愈想愈是心烦意乱,秦相思恼羞成怒,眼前的人任凭她如何驱赶都一动不动。
她气呼呼瞪着景衍,十分不明白,梦里的人而已,为何身体身体比山还实,比墙还硬。
但是秦相思没有打消念头,一拳拳地锤向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气哭了,也捶累了,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廊下几人除海棠外提心吊胆半晌,这厢见秦相思终于昏睡,异口同声地松了口气,心想王子妃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殿下不日就要在床上静养了。
好在有惊无险,亏得殿下脾性好,才会心甘情愿任由王子妃捶打了半个时辰。
几人各有心事,再抬眸时,瞧见景衍将睡着的秦相思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进入寝殿,
候在殿外稍等片刻,没见景衍要出来的意思,海棠有些站不住,动身就要往殿里走,被身边的琉璃拽住。
“殿下在里面呢,你进去作甚?”琉璃拼命给她使眼色。
海棠幽怨地看了琉璃一眼,时至今日,她可不想景衍与秦相思私下共处再发生些什么,随意想了宽衣的理由,正要开口,就见景衍走了出来。
她终于放下心,意欲行礼恭送对方,头顶便传来微冷的声音。
“王子妃身体不好,不宜饮酒,旁人或不知,可你们一直服侍左右,缘何今日犯了大忌?”
乍听此言,清凉阁一干众人面色惶恐地跪了下去。
印象里的三王子总是谦和待人,鲜有今日这般动气的时候,大抵是意料之外,就连周姥都一时心慌,哑口无言。
“殿下恕罪。中秋将近,王子妃是思念故人,一时难忍才多喝了几杯。”
说话的是海棠,景衍垂眸睨一眼,轻声道:“即便如此,然饮酒伤身,你在王子妃身边时日最久,更不该放纵她贪杯伤怀。”
话音落下,殿外众人大气不敢出,隐约觉得殿下似是怒意更显了些。
海棠垂头,咬牙切齿少倾,才恢复声色道:“殿下有所不知,每逢佳节倍思亲,王子妃在故乡尚是如此,身在西凌,每逢故乡佳节,王子妃思亲念故之心只会有增无减。奴婢从小跟在王子妃身边,熟知此心,唯一能做得,便只有听之任之。此事与她人无关,是奴婢不让她们劝王子妃的,殿下若要责罚,就请罚奴婢一人。”
说完,她行大礼伏在地上,五官贴着冰凉的地面,唯双眸怒目而瞪。
沉默少倾,立身廊下的锦衣男子颔首轻语:“罢,好生照看王子妃,不可再有今日。”
众侍女跪拜行礼:“诺,奴婢(老妪)谨遵殿下吩咐。”
景衍走后,众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琉璃缓和少倾后觉得可惜,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殿下今晚会留下来呢。”
话音尚未落下,一道如数寒冬的视线自身旁递来,琉璃忐忑心惊,有些僵硬地看过去:“海棠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海棠站起身,冷漠地留下三个字,径直往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