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喃喃自语:“欺人太甚!”
她被气得直跺脚,怒火冲冲离开太液池。
簇拥上来的宫人破天荒地看到长公主大动肝火,面色阴沉犹如乌云压城,登时大气不敢出一个,默默地跟在主子后面。
只有海棠凑上前,低声问道:“奴婢斗胆,方才小裴大人说了什么,惹恼了公主?”
“我讨厌他。”秦相思忽然停下脚步,愤然道,“他不知好歹。”
“什么?”海棠不解。
秦相思:“我不喜欢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掺杂了太多东西,我不喜欢。”
她说完,急冲冲地往春风殿走,路上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附在小德子耳边低言了几句。
海棠跟在后面,回味着秦相思方才的解释。
裴翊的眼神她也能看出一二,令她不解的是秦相思的反应。
海棠不明白:既然公主不喜欢裴翊的眼神,又为何对时将军别无二致的眼神视而不见呢。
还是说,裴翊于公主而言是陌生人,所以本能的排斥警惕;而时将军于公主非同一般,因而未曾往深处去想,往别处去看。
若真如此,公主迟迟不肯下定决心答应时将军,情有可原。
毕竟,公主所求,无外乎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
春风殿内,秦相思茶饭不思,来回踱步。
内心十分不安。
她清楚,皇兄忍让多时,日前他还能先斩后奏,直接挑选了十位人选让秦相思自己抉择;可若再逃避下去,恐怕秦相思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秦相思如泰山压顶,喘不过气。
她可没有忘记余忠良的话,皇兄十分器重裴翊。
而裴翊……
耳边着了魔似的不断回想起裴翊的话,秦相思心口颤了颤。
再这么推脱下去,皇兄的耐心耗尽,或许,他会直接下旨赐婚,而裴翊这个时辰在主动向皇兄表达求娶她的意愿……
偏偏那么巧,裴翊的画像就在那十个人里,拜别时的他言语神情又是那么地自信。
心想如斯,秦相思头皮发麻,惊恐得浑身上下冒出冷汗。
不可以!她不要嫁给裴翊,不要!
正在这时,小德子进殿禀告:“长公主,您让奴才打听的事,听御前奉茶的小内侍说,明日,最后一批巡盐御史就要进宫述职了。”
秦相思如遭雷劈,杏眸圆睁,反复确认问:“明天?”
小德子捣蒜似的点头。
当即给秦相思的心又泼上了一盆冷水,她咬牙切齿,心想裴翊当真是好算计。
事到临头才同她说,若秦相思反应迟钝,没有安排小德子去御前打听,岂非是完全被动,毫无准备便让他占尽先机。
秦相思坐不住了,甚至来不及深思熟虑,“蹭”得站起身向外走,边走边吩咐:“快,备车!我,我要出宫!”
小德子睁大了眼睛,不解道:“长公主,天黑了,这个时辰出宫,您要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时无度了!
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拖到明日,裴翊一旦向皇兄开了口,那可真是来不及。
了解了主子的意图,小德子松口气道:“您不早说,时将军今儿在宫里呢。方才在院里弘舟小将提了一嘴,说是羽林军两日无主,军中出了点小麻烦,时将军正在整治。”
闻言,秦相思舒了口气。
在宫里好,省得她还要出宫,来回折腾,回宫后再去宣政殿,只怕夜都深了。
时间不等人,秦相思立即来到庭院,喊上正在巡逻的弘舟,在他的带领下直接去南阙楼寻时无度。
*
皇宫城内,高耸阙楼内,时无度解决完“意外”,打道回府。
人刚行至阙楼脚下,远远瞥见一抹熟悉的倩影。
下了轿撵,秦相思几乎是奔跑着向他靠近,额间花钿绯红似火,丹唇潋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气喘而泛起红绯的颊畔。
时无度心头翻滚,墨黑的眼眸与昏暗的天际过犹不及。
他下意识拾步靠近她,薄唇微张,尚未发出只言片语,臂弯被她静静握住,指尖冰凉,但掌心温度犹存。
灰黑的城墙下,两人像一对偷偷幽会的情人,做贼心虚似的四周张望,生怕有人发现靠近。
秦相思呼吸微喘,缓和了气息后,揪住他的衣袖,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时无度疑惑:“思思,你问这个作甚?”
秦相思没有解释,玉面焦灼道:“你回答我便是,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时无度敛眸,静默少倾,他定睛看向她,眼底深邃,看不到尽头:“没有,我不喜欢别人。”
“现在没有,那三年后呢?”秦相思不确定地问,“若三年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又被我退了亲,那你和她……”
时无度态度坚定:“思思,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喜欢上别人。”
我只喜欢你。
秦相思心里仍是忐忑,轻咬着下唇思忖片刻,继续问他:“世事无常,也许今后你有了想娶的女子……”
时无度语气依旧:“我不会和别人成亲。”
我只与你成亲。
两人近在咫尺,秦相思的疑问接连又起,时无度的答复毅然决然。
最后双双陷入沉默,四目相视,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的身影。
雪花不断飘落,寒风犹在呼啸,时间转瞬流逝,夜幕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