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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仆役不敢拦阻,只敢在一旁出言求肯:“老爷饶了哥儿这一遭吧!”
又有灵醒的往内中递话儿:“快去将奶奶请来!”
纷乱间,贾珍业已到得近前,含怒出手,自是兜头盖脸便砸。亏得贾蓉本能一偏头,那门栓重重砸在其肩头,只听‘咔嚓’一声,贾蓉顿时惨叫一声,立时化作滚地葫芦。
“孽障,还敢装死?”
贾珍却不理会许多,抡起门栓来噼噼啪啪一通乱打。贾蓉只举了一只手拦阻,四下翻滚闪避,却到底挨了好几下。也亏得贾珍酒色掏空了身子骨,只抡了几下便气力不济,不然哪里还有贾蓉命在?
却说东路院里,尤氏得了信儿自是心下思量。错非贾蓉惹出事端来,尤老娘的事儿本就揭过了,又哪里会又生出事端来?
再者说,她这几日腰酸惫懒,一早儿与二姐儿说了一通,二姐儿非说有了身孕。尤氏惊、喜之余,自是存了一番奢望:若果然生了个男孩儿,来日这家业岂不是自个儿孩儿继承了?
烂船还有三千钉,宁国府再是被掏空,好歹也是公府门第。这三等将军过后还能传袭个四品轻车都尉的爵,有爵位傍身,她们母子两个自然衣食无忧。
至于贾蓉……尤氏巴不得贾珍此番将多事儿的贾蓉打杀了。不过这情面上她为继母,总要出面拦阻一番。
她本就身子疲乏,这会子又扮作不良于行,折腾得丫鬟、婆子抬了肩舆来,这才貌似急吼吼、实则慢悠悠往仪门外而来。
待到得地方,贾珍拄着门栓喘粗气,那贾蓉缩在地上哀嚎不止。尤氏唬了一跳,赶忙下来道:“老爷,这是为何啊?哥儿再是犯了错,也不好这般打,父子两个好好说话儿就是了。”
贾珍冷笑道:“这畜生我与他好好说话可曾听过?你也别管,今日就由着他嚎。明日若侥幸不死,老子倒要佩服他骨头硬!”
那贾蓉如今半条命都去了,再捱上一宿哪里还有命在?眼见尤氏也劝不住,便有那灵醒的管事儿偷偷打发人往荣国府而来。
此时临近晚点,大老爷贾赦、老爷贾政业已归府,二人闻听贾珍发了性子,将那贾蓉险些打死,顿时呼得赶忙来阻拦。又有得了信儿的贾琏一道儿而去,待众人进得宁国府,便见贾蓉躺地哀嚎不止,满面血迹。
呼的贾赦、贾政连番教训,贾珍只推说贾蓉不孝,至于如何不孝,到底没说出个由头来。
贾珍这会子气消了,也生怕贾蓉就此死了去,于是就坡下驴,命人将贾蓉抬回自家小院儿,又吩咐延请了太医诊治,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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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与尤三姐乘车甫一出得荣国府,那尤三姐便嘤咛一声扑在其怀里,一时媚眼水润,恨不得立时便要成就好事儿。
女子本就慕强,先前惊悉郭博士欲送回尤老娘,尤三姐顿时慌了神儿。谁知请得陈斯远来,往宁国府一行,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天大的祸事遮掩了过去。
道理只是道理,若只是尤三姐寻过去,贾珍又哪里会听得进去?还不是因着陈斯远今日不同往日,连贾珍都要高看几分,这才如此重视?
且身边良人乃是自个儿选的,虽说因着那贪财的老娘拦阻,好好儿的正室没了,可尤三姐眼见陈斯远愈发出彩,心下也觉自个儿不配那正室之位。这安心为妾室之余,难免愈发爱煞了他去。
昨日一遭,连着答对了薛姨妈与邢夫人两个,陈斯远自是后怕不已。好在今日养精蓄锐,估算尚有余勇,便大模大样揽了尤三姐入怀。
这日用过晚点,尤三姐犯了小性儿,将尤二姐撵了,只自个儿与陈斯远留在了楼里。当下一个兴致大举,一个心炽如焚,少一时肢贴腕交,檀口度、粉脸猥,又除云翘,卸轻绮,一并进得床榻里效那鱼水之欢。
当下有诗为证:翠华香薰玉质肤,楼中从凤肯孤虚;
红鸾星照金梢钿,一刻千金果自如。
及至二更时分,二人相拥而卧,三姐儿只当陈斯远体贴自个儿,是以方才才不曾尽兴,于是愈发柔情似水,猫儿也似缩在其怀里。
待说过一会子情话,陈斯远又问道:“妹妹到底忙些什么?怎地连我都不曾说?”
尤三姐俏皮一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左右离五月也没多久,哥哥到时便知。”
眼看陈斯远还要再问,那尤三姐忽而话锋一转,道:“哥哥这几日可别忘了要紧事。”
陈斯远纳罕道:“什么要紧事?”
尤三姐嬉笑道:“莫非哥哥忘了晴雯生儿不成?”
陈斯远眨眨眼,这才恍然。是了,晴雯那丫头是三月二十八的生儿,如今眼看二十了,可不就要提前预备了贺礼?
尤三姐低声道:“这几日哥哥忙,晴雯自个儿也憋着不说……我看啊,若是来日哥哥没送上可心的贺礼,只怕她就要给你使脸色呢。”
陈斯远哈哈一笑,不禁颔首连连。晴雯那性子便是如此,心下从不当自个儿是婢女,一颗心挂在你身上,便会对你使小性儿,才不会去管身份之别。
尤三姐欲言又止一番,又笑道:“若是贺礼可心,说不得还有意外之喜呢。”
陈斯远只道:“亏得妹妹提醒,过两日我往造办处转转,总要寻了个可心的贺礼才好。”他也没多想是什么意外之喜,因困倦袭来,当下便搂了尤三姐睡下。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虽百般不愿,却知总要去答对了那李崇明才好。因是早间用过饭,又回清堂茅舍换了身衣裳,这才骑马往江苏会馆而来。
那江苏会馆便在鹤年堂不远处,陈斯远顺路瞧了眼丁道简,眼见其人早已无恙,二人又相顾无言一番,这才往会馆而来。
一径到得地方,那李崇明被陈斯远安置在天字号院儿里。待陈斯远寻去,遥遥便听得内中之乎者也不休,细听才知敢情是单聘仁、詹光两个正捧着李崇明说茶经。
小厮庆愈上前报门,陈斯远快步得到内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