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素绫裙,面上不着脂粉,鬓间除去繁复华贵的首饰,只佩戴了赵睨送她的那支凤衔珠牡丹步摇,连口脂都不点便如此出了门。哑光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娘娘是不是穿得过于素净了?”雾面不语,只在眼底翻涌起一丝不安和担忧。此次长公主的生辰宴办在了后宫的甘露殿中。谢昭昭步入殿内时,殿中早已坐满了宾客,大臣们各自寒暄,官员夫人和贵女们三五成群谈笑着。
甘露殿内灯火辉煌,烛光摇曳,房梁上悬挂着的五彩璎珞随风轻扬,丝竹之声如潺潺溪流萦绕耳畔。
宫女太监们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谢昭昭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橙梓身旁。
自古便没有太子妃与良娣同席参宴的例子,这分明是长公主毫不避讳的羞辱,但她并不在意,神情自若地坐在了橙梓左边。橙梓似乎想跟她说话,张了张嘴,视线环绕了左右一圈,见太后盯梢的人不在身边,这才垂下头,一边抬袖饮酒掩住唇,一边压低嗓音道:“你今日一定要小心。”
谢昭昭看向了她,也学着她的样子以袖掩面:“这半个月你瘦了很多。”橙梓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声气:“你如今身陷囹圄,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我瘦不瘦?″
谢昭昭垂眸笑了笑,放下了酒杯。
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们纷纷望了过来,眼神不掩鄙夷和轻视。
“你看她鬓间的凤衔珠步摇,啧啧,难不成她还想当皇后不成?”“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当上太子妃,论家境她并非出身高贵,论才学她并非腹笥渊博,恐怕只是以色侍人。”
“前有妲己褒姒,今有谢家阿昭,当真是红颜祸水,殃国殃民!”“何止是祸水,她根本就是不祥之人!我听说她去祖祠祭祖时险些被毒蛇咬死,若非是她德不配位,祖宗不满意这桩婚事,怎会以此警示?”“据说太子因此事与她生了嫌隙,已是冷落了她半个月了。”“还有这种事?!真是叫人开了眼了,我若是她,便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怎么还有脸来此赴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至赵明进了甘露殿,那闲言碎语终于止住。赵睨一眼便看到了宾客中的谢昭昭。
她今日未施粉黛,鬓间斜插着他所赠的凤衔珠牡丹步摇,丝丝碎发垂落在脸颊旁,却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意。
他极少见她这般柔弱的模样,眸色微滞,竞是一时看呆了。等回过神来,赵睨垂落的眼底掠过一抹沾沾自喜。谢昭昭一身素裙,鬓上未佩戴其他首饰,仅戴了他送的生辰礼,这岂不是变相在向他示弱吗?
倒也不枉他忍了半个月没去找她。
既然谢昭昭服软,他便没有继续晾着她的必要了,等今日宴会结束,他就去哄一哄她。
赵明在心中定夺,美滋滋落了座。
不多时,太后与赵引璋缓缓步入殿内。
赵引璋眉目柔静,笑吟吟将视线落在了谢昭昭身上。她歪着头看了她许久,眼神亲昵,仿佛在看着情人似的。赵引璋走到了谢昭昭面前,微微俯身,俏皮地伸手点了点她鬓间的步摇:“太子妃,你头上的步摇真好看!原来怀璋从本宫这里讨要了首饰是为了送给你呀,可惜这一支步摇稍有些瑕疵,那凤喙中衔着的珠子有裂纹,总归是有些美中不足。”
说罢,她讶异道:“怀璋可是向本宫要了一套首饰呢!除了这一支有问题,其他的首饰都完美无瑕,你怎么只戴这支残次品,是不喜欢其他首饰吗?”赵引璋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刚好足够穿透丝竹声,传进在场每位宾客的耳中。
赵明僵了僵,神色有些尴尬。
他这姑母当真是不靠谱,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他确实向赵引璋讨要了一套夜郎国进贡的华美首饰,本是准备一整套都送给薛蔓,但恰好其中一支步摇有些瑕疵,他思来想去,刚好谢昭昭过生辰还未送礼,便将这支步摇单拿了出来赠给了她。
其他的首饰,赵睨全都赠给了薛蔓。
他从头到尾没跟谢昭昭提过这件事,只说那步摇是他精心挑选的,如今突然被赵引璋捅破了事实,赵睨面色窘迫,却是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不敢抬头去看谢昭昭,只怕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但事实上,赵睨若是抬头看了,便会发现谢昭昭毫无反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赵引璋笑吟吟的脸,全神贯注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赵引璋该有四十多岁了,或许是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很是年轻。她的眼睛随了太后,狭长而深邃,此刻眸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如同见到了久违的猎物,隐隐透着痴狂和亢奋。
她在等着谢昭昭的反应。
可惜还等到谢昭昭回话,赵瞿便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姗姗来迟。甘露殿内顿时哗啦跪下了一片人,众声高呼:“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赵瞿斜倚在了龙椅上,双眸微微半阖着,像是没睡醒似的,支着下巴懒洋洋扫了一眼众人。
他连着数日没睡好,此刻心情很差,有点想杀人。自从谢昭昭梦游与他相拥睡过一夜后,她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白天不见人,夜里不见影。
赵瞿本想去找她,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去找她?谢昭昭以为自己是谁,竞敢冷落他?
他即便没有她也照样吃喝玩乐。
他才不需要她。
说是这样说,赵瞿还是忍不住在宾客中寻起了谢昭昭的身影。但所有人哗啦跪了一地,他实在不好找,只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宾客们先后起身,唯有谢昭昭还跪在原地。这下赵瞿视线寻到了她。
他眉梢一压,歪着头看她:“太子妃,你为什么还跪着?”谢昭昭将叩在地上的头微微抬起,她跪直了身子,直视着赵瞿:“儿臣有罪。”
赵瞿:“你有何罪?”
谢昭昭将鬓间步摇拔下,一身素衣:“儿臣身为太子妃,本应为太子分忧解难,却因祖祠祭祖之事让太子殿下深陷舆论,令殿下担上昏聩好色之名。”她朝着赵瞿深深一拜:“儿臣乃不祥之人,恐是德不配位,引人争